到底是有孩子们在呢,那拉氏也并未再多说什么,只制止了弘时:“做大哥的,不许欺负弟弟妹妹们,上面还有许多果子,快些干活儿,弘昼和弘历,你们来这边洗一洗摘掉的水果。”
弘时冲小格格做了个鬼脸,忙仰头去继续摘水果了。
钮祜禄氏背对着这边,只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其实福晋就该斥责弘时一番,他那样对待两个弟弟,就是不对的,就合该被训斥。福晋那两句不痛不痒的,可看见了,对弘时半点儿影响都没有。
当额娘的,心总是偏的。
一院子人忙活大半天,到后来其实就挺没意思了,干活儿这种事儿,也就开头不累的时候才有意思。所以到后面,剩下的事儿就都是嬷嬷丫鬟们来做了。
耿文华带了弘昼和小格格回玉兰院,兄妹俩还叽叽喳喳呢,一会儿说今儿摘果子很累,中午要大吃一顿,一会儿说罐头做好了要给谁送。
耿文华也不搭理他们,吵呗,谁家的小孩儿不吵架的?越是争吵感情越好嘛,只要不往死里打架就行。
中午她倒是没吃多少,一来是到了中午天气又热起来,没胃口,二来也是因着有些累。
吃了两块点心就去躺下了。
这午觉一下子就睡到了半下午,再一睁眼,胤禛就在床边坐着呢,耿文华还有些迷糊。胤禛伸手摸她额头:“没那么烫了,感觉怎么样了?”
耿文华眨眨眼,下意识的跟着伸手摸自己额头,好一会儿才问道:“我生病了啊?”
胤禛没好气:“你以为呢?自己竟是一点儿没注意到吗?身体舒服不舒服,自己感觉不到?你倒是睡着了,将弘昼和小格格吓的够呛。”
两个小孩儿睡醒了来叫耿文华,想着让耿文华带他们去厨房,看煮果子呢。结果,无论如何也叫不醒耿文华,耿文华又烧的脸色通红,浑身滚烫烫。弘昼一看就不好,赶紧喊嬷嬷来。
小格格就哭,她帮不上什么忙,奶娘干脆抱着她往那拉氏那边去了,免得耿文华这边再过病气给她。
大夫来的时候,正巧胤禛从外面回来,也赶上了,干脆过来守着,顺便将弘昼也给那拉氏送过去了。
既然醒过来了,就先吃药。
胤禛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拽了抱枕:“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耿文华赶紧伸手:“我自己来吧。”喂着一口口喝,得喝到什么时候了?本来这药味道就不好,没喝进去就已经先闻到一股苦味了。
每到这时候,她就万分想念西药。
胤禛将她拉起来,丫鬟赶忙将抱枕放在耿文华背后。
耿文华身上还有些没力气,胤禛一看就摇头:“你也别自己喝了,再将汤碗给打了,来吧,我喂你。”
知道耿文华怕苦,也就没用勺子,直接将碗沿凑到耿文华嘴边。
耿文华微微低头,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咕嘟嘟将一碗药给喝完。
这才喝完,胤禛就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儿冰糖:“小格格特意从厨房给你要的。”
冰糖很甜,耿文华嘎吱嘎吱的嚼着吃,胤禛就有些无语:“含在嘴里慢慢吃不好吗?”甜的更久些。
耿文华就发现,这人的生活习俗,可真是,方方面面啊,连吃个糖都要分出不同来。她就是喜欢嚼着吃,他不喜欢就不看嘛!干脆一转头,自己往下面慢慢出溜,没力气,坐不住,想躺着。
胤禛无奈:“嘴里还有糖块儿呢,躺着容易噎着。”
耿文华不搭理他,胤禛伸手整理了一下她头发:“大夫说你是积劳成疾,大约是前段时间赶路太累,这一回来,心里放松了,泄了那口气,病就来了。”
耿文华反驳:“都回来两三天了……”
“回来两三天你歇着了吗?不照样在忙?”胤禛说道,头一天是给福晋请安,说路上的事儿,然后是给各处分送礼物。第二天就收拾行李,该扔掉的扔掉,该放起来的放起来,又准备给十三福晋弄设计本,忙活到深更半夜,只一天,那设计本就完成了三分之一了。
到了第三天,又摘果子做罐头……
胤禛叹口气:“还以为你是年轻时候呢?这些事儿,该吩咐下去就吩咐下去,养着那些人都是吃白饭的吗?若是连这点儿事情也做不了,要他们何用?”
耿文华生气:“你觉得我老了?”
胤禛嘴角动了动,他是这个意思吗?他的意思是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这身体还能和没生孩子之前比吗?
他赶紧安抚:“不是,你在我心里,永远年轻。我的意思是说,你太不爱惜自己身体了,大夫说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可得好好养着了,至少得养小半年,年前你就不要给自己找事情做了。得空了就吃吃睡睡,也别想事情。”
这积劳成疾,也不光是赶路累,还有心里累,两个人的行李还有赶路的琐事,都是耿文华来安排的,胤禛要跟着康熙,耿文华是拿主意的主子,她不操心谁操心?
耿文华就叹气:“我往日里总佩服福晋,现在看来,我也是真离不开福晋。”
胤禛就有些无语,福晋是你的福晋吗你就离不开!
耿文华眨眨眼,伸手来抓胤禛手指:“那我这小半年,就真的歇着了?”
“是,歇着吧,什么事儿都没你这身体重要。”竭泽而渔的道理胤禛还是懂的,耿文华活着,那就有源源不断的主意,耿文华要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