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就约在花园里,今儿看戏,明天听书。这个戏看烦了,就换一样,京剧,黄梅戏,快板,唱大鼓,反正就轮着来。
耿文华一点儿心思不带,吃了午饭睡个午觉,这就溜达着去花园。钮祜禄氏给大家伙儿准备瓜子,之前做的罐头还有许多,没送完,剩下的就府里吃。李氏出钱买点心,年氏送了些茶叶来。
看戏也不是说都来,谁有空谁来。像是李氏,偶尔要给弘时做衣服鞋袜,两三天才来一次。像是年氏,人家不爱凑热闹,就喜欢自己看书自己弄个诗词文章什么的,人家也就头一天来一次,之后就不再来了。
钮祜禄氏也有事情做啊,下半年,年节多,瓜子生意是最好做的。她呢,现下有扩大生意的想法,做整个干货生意,所以也忙的很,两三天来一次。
唯独耿文华,只要天气好,一天不落,天天到场——光看书也费神啊,这个季节,坐在亭子里,太阳晒着,小风吹着,瓜子吃着,将脑袋放空,想听的时候听一句,不想听的时候就当是个背景乐,这日子过的多有滋味啊。
就一点儿不好,一个月下来,晒黑了许多,就算是秋天,那初秋的太阳,也照旧是有杀伤力的。
耿文华原先没太留意,但后来洗澡的时候一对比,就发现有些明显了——脖子和肚子,那就是两个颜色,分层了。
她沉默半天,问知春:“那些胭脂水粉里,可有什么防晒的效果比较好?”
知春也不知道啊,防晒还需得用胭脂水粉吗?天儿热了,谁出门啊?不都是躲在屋子里的吗?要是非得出门,不能带个斗笠面纱吗?谁跟您一样,就那么大咧咧的躺在太阳下面的?
耿文华叹气:“回头问一问太医,看能不能做些有美白作用的面脂来用。”
“给我弄个面纱吧,回头我去听戏,就带着面纱。”耿文华又说道,本来就长的不是特别美了,现在再变成个煤球样……要是能美黑……算了,现在这年代,欣赏不来这么高端的美容。
她颇为寂寞的叹口气,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她欣赏喜欢的,就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再加上薄薄的肌肉,有一种很蓬勃的生命力。怎么说呢,对于平日里很丧的年轻人,这种活力,这种一看就气血充足,精力充沛的向上的生命力,是真的很有诱惑力的。
偏偏这年代欣赏的,是年氏那种柔弱的美人儿。
年氏人家可不是自我欣赏,人家那种的,确实是不管在胤禛心里,还是那拉氏心里,都是美的。
社会的病态的审美,也不知道是不是从裹小脚时候开始的,反正裹脚这事儿,不单单是裹住了脚丫子,甚至还裹住了脑袋。
察觉自己想的太深入,又要动脑了,脑袋开始有些痒痒了,耿文华就赶紧拍一拍脑袋,现在是养身体阶段,暂且不要用脑。
外面传来脚步声,这声音可太熟悉,耿文华赶紧起身到门口去。
胤禛大踏步走在前面,苏培盛带着两个侍卫,那侍卫抬着一个箱子。
耿文华行了礼,有些好奇:“这是什么?”她最近好像没做什么好东西,用不着康熙给赏赐吧?
“之前不是说沙俄那边来了使者吗?这是沙俄那边送来的礼物。”胤禛笑着说到,耿文华吃惊:“这算是国礼吧?”两国来往,人家使者带来的礼物,你一个亲王,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抬到你家来了?
别说是你没登基呢,就算是登基了,这些东西不也得先入国库,登记造册,随后你才能拿到后宫,叫了妃嫔来欣赏把玩吗?
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给搬回来了?
胤禛笑道:“汗阿玛知道你素有才能,才答应让我将这些东西带回来,一来看看你能不能仿制,二来也是问问有没有别的用途。不过,你也不用很放在心上,东西就放在这儿,工部和内务府的大人们也不都是蠢货,他们自然是能仿造出来的。所以,你就看一看,玩一玩就行了。”
若是只放在宫里,倒是怕白白浪费了好东西。
耿文华顿时来了兴致:“先打开我看看。”
苏培盛帮忙将箱子放在软榻上,两个侍卫就忙忙行礼告退。胤禛亲自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耿文华眼睛都亮了:“这是,望远镜?还有显微镜?”
光是这两样,她都有些爱不释手了。
说实话,在看见这个望远镜之间,她明明都捣鼓出来玻璃了,居然都没想起来弄一个这东西。怎么说呢,电视误我,就好像下意识的以为,这个千里眼,在大清好像很普及一样。
胤禛倒是都认识这些东西的,因为宫里有,也是从西洋来的,不过并非是这次沙俄送来的,而是之前汤若望从自己的故乡带来的,并且还指导过康熙用法。康熙会的,这些个皇子阿哥们,若是有心学,必然也是会的。
胤禛——只能算个半桶水,知道名字,知道做什么用的,操作起来却很是生疏。
“这个是,晴雨表?”看到另一样东西,她顿时惊讶:“沙俄现在就有这种类似于天气预报的东西了啊?”
晴雨表其实原理是比较简单的,就是根据空气中的水因子的多少,来推测会不会下雨——下雨之前,天气都是比较潮湿的,也就是空气中水分含量过多,会导致某些材料变色,或者改变体积之类的。
之前内务府的工匠曾经做出来过温度计,甚至因为有这个温度计,耿文华还曾想过大批量饲养鸡鸭,人工孵小鸡之类的事情。不过后来不了了之,因为兽医行业稀缺,万一出了鸡瘟她怕是搞不定。
再者,禽流感这东西,在现代可能不太算什么大事儿了,但是在这个年代,真的是能死人的。她并不敢尝试,生怕造成杀孽。
温度计和晴雨表,在某些地方是有些共同点的,但她从没联想到晴雨表这东西上。
“我能不能……算了,万一拆开就坏掉了呢?我回头自己想想,看哪种材质比较符合要求。”耿文华说道,胤禛沉吟了一下摇头:“其实这东西,作用并不是很大……只能推测短时间内天气变化,但短时间内天气变化,我们民间也是有许多推测方法的。”
唐朝就有相雨书,就是推测下雨天气的书本。
后来康熙也让人编纂过气象书,就是让人收集民间关于天气的观测,然后让工部官员编纂成简单易懂朗朗上口的谚语,再通过官府,在民间传颂。
现下民间是有已经有一套比较系统的推测天气的办法,一看云彩二看天,三看动物四看树,有经验的老农,甚至在地里走一趟,都能推测出来接下来几天是要下雨还是晴空万里。
耿文华笑眯眯的:“我觉得还是有点儿用的,若是造价不高,民间百姓该家家户户有一个的。王爷没晒过粮食怕是不知道,晒粮食的时候是最怕突如其来的雨水了,这种雨水是最没办法推测的,明明上一秒钟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你一眨眼,就是大雨倾盆,若是能有这么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