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等她死了,十四自然也就知道,哥哥当皇帝,和亲爹当皇帝,是完全不同的了。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所以弘时来,太后也只当寻常孙子孙女来请安,并不过问他在宗人府的事儿。
弘时几次想提起来,却都被太后给绕过去了。
见那拉氏她们来了,太后就打发弘时:“你一个大男人家,也不好总在后宫晃悠,该回去照看你福晋就回去照看你福晋去。”
弘时磨磨蹭蹭不想走,他连儿子都有了,总不能一直做个
光头阿哥吧?
那拉氏忽然笑道:“弘时年纪也不小了,当年你汗阿玛,十六岁就出宫建府了,弘时这出宫的事儿,是不是也该定下来了?”
太后立马摆手:“这事儿你和胤禛商量就是了。”
她都老一辈儿的人了,就不管这小一辈儿的事儿了。
李氏赶紧说到:“虽说弘时年纪不小了,但现在也没个差事,若是出宫去,吃什么喝什么呢?”
年氏就笑道:“看齐妃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皇上是多心狠的阿玛呢,儿子出宫建府,竟是连个安家费都不给的吗?”
康熙那么多儿子,人家出宫建府就都不吃不喝啊?
你自家额娘有钱,多补贴些,那就吃喝好点儿。你若是无人帮衬,那就省吃俭用,也没见说饿死了哪个皇阿哥的。
李氏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皮笑肉不笑的:“只盼着六阿哥将来出宫,年贵妃也能如此舍得。”
年氏哼笑了一声,并不接茬。
正说着话,外面就传来了静鞭声音,胤禛龙行虎步的进门,也不看起身行礼的女眷们,先一步给太后跪下请安:“皇额娘昨晚上可睡得好?”
太后伸手扶着胤禛起身:“好,这天气凉快了,晚上就睡的舒坦,昨晚上竟是比平日里多睡了一个时辰。”
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这深秋了,眼看要入冬,晚上盖一床被子,严严实实的,睡的比平日里更要舒坦呢。
弘时忽然站出来给胤禛请安:“给汗阿玛请安,儿子正和皇额娘说起来出宫建府的事情呢,儿臣手里也没有太多银子,现如今也没个差事,所以儿臣想回雍亲王府住着。”
耿文华差点儿没将眼珠子给瞪出来,等等,怎么就说到要住雍亲王府的事儿了?
就算是真的确定要出宫建府,那也该是找内务府划分一块儿地方,若是那地上有宅子,就修建一番。若是没有宅子,就重新盖一个。
雍亲王府那样的地方,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的吗?那可是出了皇帝的地方,胤禛现在不住,那地方也不是说随随便便就给什么人住的。
胤禛果然皱了皱眉,弘时笑道:“儿子在雍亲王府长大,与其去个陌生地方,倒不如还回雍亲王府呢。”
胤禛沉默片刻,竟是点头:“好,既然你想回去,那就回去吧。也不用找钦天监算日子,反正你这也不算是出宫建府。”
弘时赶紧应了下来,虽说不用找钦天监算日子,但还是要看看黄历的,确定哪天适合搬家,才能搬出去。
弘时行动快得很,这边说搬家,不到三天,立马就将行李用马车给运出去了。
耿文华都想不通他怎么这么快,还和弘昼絮叨:“住在宫里多好,有吃有喝,还能时不时见一见你汗阿玛,联络一下感情,再不济还有亲娘在,也能和亲娘说说话,何必着急慌的搬出去呢?”
弘昼叹气:“额娘,住在宫里诸多不便……您看二伯,他若是能出宫去住……”
耿文华下意识的接茬:“说不定谋反的更早。”
弘昼顿时被噎住,耿文华也反应过来了,赶紧伸手捂住嘴巴:“没过脑子,这话可千万不能说,日后也需得谨慎。”
弘昼点头,又笑道:“既然道理额娘都明白,那怎么还问三哥要搬出去的事情呢?他这样大的年纪了,住在宫里,除了吃喝不要钱,还有什么优势?再者,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要天天和幼童一样,腻歪在额娘身边吗?”
这话说的耿文华都忍不住愣住了,是啊,孩子长大了,怎么可能还会和小时候一样,天天只想着见额娘,和额娘腻歪在一起呢?
不说弘时都已经成亲有儿子了,就是弘昼现在,也多的是事情要忙,也不见得天天有空来给她请安,和她说话聊天啊。甚至,塔纳那孩子也是有不少事儿,能一天来一趟永寿宫,都算是和她这个额娘亲近了。
孩子和额娘,本身就是越走越远的。她不是在弘昼小时候,搬去前院住的时候,就已经很明白这个道理了吗?怎么现在弘时要出宫了,她却是想不明白了。
弘昼又说道:“三哥总留在宫里,怎么和外面那些大臣们联络呢?他若是从不曾办差也就算了,偏之前是办过差的,怎么可能还会甘心做个光头阿哥?汗阿玛既然不愿意给他差事,他自然也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还是那句话,别以为做臣子的,就是十成十的臣服于皇帝的。
臣子心里,也是有别的算计的。他们求名,他们求利,他们求权,皇上若是给不了,那他们就要自己伸手来拿,自己来从皇上嘴里撕掉这块儿肉。
就好像前朝一样,内阁和皇权,那从来都不是一体的。内阁的权利皇上想要,皇上的权利内阁也想要,谁拿到手,就是谁的本事。
内阁拿到手了,那皇上就能做个摆设了。皇上拿到手了,那锦衣卫东厂西厂,可就成了皇上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