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虽然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没有内阁了,但权利这种东西,一向是相通的,朝堂上那些人,怎么可能就心里一点儿别的念头也没有呢?
再不济了,那弘时还是个实际上的皇长子呢,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要好。
所以弘时在这会儿惹怒了胤禛的情况下,想要改善自己的处境,就必得要出宫。
弘昼说起来这个,也是有些担忧:“三哥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撺掇了,竟是和朝中有些官员走的比较近,有些还是八叔的人……”
耿文华就吃惊:“连你也知道了,那你汗阿玛,是不是也会知道?弘时明知道你汗阿玛最是厌恶允禩……”
她皱了皱眉:“难不成是允禩说了什么?”
弘昼叹口气:“说不得是三哥想要八叔的那些人脉势力。”
允禩是皇子阿哥里面,唯一和自家汗阿玛争斗了旗鼓相当的人,那他的人脉势力必然不是一股小力量,弘时若是眼红想拿到手,倒也可以理解。
就连弘历,也会好奇允禩手里到底有个什么样的名单呢。
但弘昼是不好奇的,因为弘昼了解自家汗阿玛的性子,他必定会将八爷党连根拔出来,既如此,就算是有什么名单,日后怕是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母子两个说了片刻的话,弘昼因着还有功课,就先告辞走人了。
因为朝堂上许多人为允禩求情,再加上八福晋过世,胤禛也就暂时将允禩给放出来了。
随后耿文华就听说,弘时时常往廉贝勒府上去——对,廉贝勒。虽说人是放出来了,但爵位降低了。
弘时和廉贝勒来往亲密这事儿,在后宫也不是什么秘密。
耿文华知道是知道,却也不能去劝,她能怎么说?说你别去和允禩来往了,以后你会因为这事儿没命的?就算是她说了,也得弘时能信才行啊。
再者,人家弘时又不是没亲额娘,人家的亲额娘都不管这事儿,她一个外八路的庶母,去提醒人家注意这事儿?
关键是,她这个外八路的庶母还有个自己的亲生儿子呢。到时候弘时不得以为她是要为弘昼谋划吗?
所以这世上有些事情,你是只能看,不能提的。
不过反正耿文华也没空去管了,纺织厂那边招工顺利完成,第二纺织厂已经开工,她现在正在留意那边的工作情况呢。
头一天,她在宫里是有些坐立难安的。
知春就劝道:“娘娘也坐下来歇歇脚,咱们小格格亲自过去监工了,有什么事儿,必然第一时间就传话回来了,您只管安心等着就是了。”
耿文华叹气:“她年幼……”
“虽说小格格年幼,但纺织厂她也不是头一次去,之前也看过账本,也和那些管事们接触过,再者,今儿不过是去监工,又有知夏和知秋跟着呢,娘娘您尽管放心就是了。”
知夏是想出宫去纺织厂做管事的,但知春不愿意,知春只想在宫里伺候,回头到了年纪,和第一个知春一样,拿了耿文华赏赐的嫁妆嫁人。
是的,第一个知春,第二个知春。变的是人,而不是名字。实在是耿文华不会取名字,她也用习惯了这些名字,干脆就新来的丫鬟们,照旧顶着这个名字。
就好像这个名字是个职位,工作岗位。回头退休了,你换回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知夏和知秋,还有知冬,名字下面也是换了人的。
第一个知春是嫁人了,嫁给了当年雍亲王府的一个侍卫。知夏则是嫁给了胤禛的一个门客,那门客现如今是在外面做七品县令,也是雍正元年科举,考了同进士,因着有从龙之功,所以也得了差事,只要这县令干得好,三年之后,必然是要升官的。
第一个知秋不愿意嫁人,就去了纺织厂做管事,现在已经是第一纺织厂的大管事嬷嬷了。
第一个知冬是嫁给了赵林的儿子,赵林也就是耿文华那刺绣铺子的掌柜,后来连印刷铺子也是他管着了,虽说生意不大,但耿文华十分看重信任,因着时常到府里回报消息,也就看中了知冬,为自家儿子求娶了。
耿文华身边的人,只要没什么大过错,耿文华都是很愿意为她们考虑后半辈子的。她为人和善,对下人也好,所以现下身边的人也都是很愿意忠心与她的。
也不求别的,将来能和前辈们一样,这一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耿文华叹气:“我倒不是担心塔纳,我是担心纺织厂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这流水线到底能不能成……塔纳年幼,若是看不出哪里有问题,那这一趟就算是白去了。”
这下知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小格格聪明吧,万一真没看出来好坏呢?
她只好给耿文华端一杯茶:“娘娘先润一润嗓子?”
耿文华顿了顿,伸手结果茶杯抿一口。放下茶杯又说道:“回头让太医院配一些安神的方子,我泡茶水来喝,这段时间有些睡不好。”
入睡难,睡中多梦,气色看着都有些不太好了。
知春忙应了下来,主仆两个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一直等到天快黑,塔纳才从外面回来。
一进门,知春就忙上去帮她解开披风,耿文华就着急问道:“情况如何?用了多少布料,做了多少件衣服?”
这尺寸也是耿文华定下来的,她让纺织厂的人去调查了数据,就在京城街头,随便拉人丈量尺寸,同意丈量的就送人家一个卤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