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要哭灵七天。
诰命夫人和宗室福晋进宫
,按照安排好的蒲团跪下,到时候该哭哭,该休息休息就是了,也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安排。
不过休息的偏殿那边,耿文华是特意叫了两个太医候命,就怕这些女眷当中,到时候有上了年纪的,或者大肚子的,哭灵时间长了身体受不住,常用的药材也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说熬药就能熬药。
再就是茶水,还有点心。哭灵是个体力活儿,从早上持续到下午呢,宫里也不会给准备午饭,所以也只能靠着这些点心来缓解一下了。
当然,若是有胆子大的,哭灵的位置比较靠后的,自己偷偷在袖子里藏点儿吃的也可以,但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轻则被斥责,重则被赶出宫,连累家族名声,尤其是家中男人仕途。后果有些太过于严重,所以倒是很少有人犯这种的错。
十三福晋忙给耿文华行礼:“贵妃娘娘安,妾身进宫时候,外面已经是有许多马车……”
十三福晋是好意提醒,耿文华就应道:“我知道了,多谢十三福晋提醒,赵采,带人去宫门口那边迎接着,若是有上了年纪的,就准备个轿辇。”
顿了顿,她说道:“我去拟定个名单,回头你拿着名单到宫门口去接人。”
像是一些宗室长辈,就需得用轿辇。
耿文华给十三福晋示意了一下,请她进内室:“还请十三福晋帮我斟酌斟酌。”
十三福晋毕竟是嫡福晋,耿文华就算是帮着皇后打理了一段时间宫务,但也不过是个贵妃,少有往外赏赐东西的时候,论对宗室的熟悉,自然是比不上十三福晋的。
谁家的福晋辈分大,谁家的福晋年龄大,谁家的福晋有身孕。
耿文华这边拿出来名单,自有人去安排轿辇。另外就是诰命夫人们,也需得考虑一番,就比如说张廷玉的夫人,年龄大,快七十的老太太了,也需得准备个轿辇。
阿克顿的福晋有了身孕,他也是胤禛比较看重的人,所以也需得安排轿辇。
等这些全安排好,也已经是天色大亮,大殿外面已经跪满了人。
随着礼部的一声吩咐,哭灵才算是正式开始。胤禛也在,站在棺材前,大约是人已经死了,以往心里再多的嫌隙,现在也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心里剩下的就只有好了,胤禛也有些落泪难过。
外面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来:“哭!”
外面就传来哭声,屋子里更是一片哭声,耿文华将帕子放在眼睛上,冲鼻子的味道一下子就将眼泪给冲下来了,倒不是她不难过,只是……人的精力有限,她一边忙着操持丧事,还要分神来哭,也得要眼泪那么及时才行啊。
所以这帕子,就是为怕眼泪不及时才准备的。
大约是一刻钟,外面又传来喊停的声音。耿文华收起来了帕子,跪坐在原地,呆愣了片刻,就起身往隔壁去,也有妇人在大殿里——就算没有身体不舒服,偶尔也需要更衣如厕之类的。
见耿文华进来,几位夫人怔愣了一下,就忙起身行礼,也有十分热情的给慰问耿文华:“贵妃娘娘瞧着有些憔悴,可是事务繁忙?妾身知道娘娘伤心难过,但也得顾惜身体啊。”
耿文华笑着点点头,也顺便关心了一下她们的身体,这才绕过她们往大殿后面去。
大殿后面是那拉家的老太太,这位老太太因着没了亲闺女,现在瞧着就像是一把干骨头,脸上都没几分活气了。
耿文华也没进去,只叫了嬷嬷来询问:“老太太可还撑得住?若是撑不住,回头几天就不用进宫来了。”
嬷嬷苦笑:“晕厥了两次了。”
耿文华顿了顿就叹气:“天下慈母心,可若是拦着……算了,本宫进去看一看吧。”
她进去,老太太就睁开了眼睛。耿文华上前来拉着老太太的手:“老太太,您可得多顾惜自己身体,您若是这会儿倒下了,那我们娘娘怎么能心安呢?再者,娘娘临终之前,还有放不下的事儿呢,我本打算和老太太商量一番,若是老太太您身体撑不住,这事儿我可和谁商量呢?”
老太太这才有了几分活气:“娘娘放心不下什么事儿?”
“一个是您的身体,一个是弘晖运动会的事儿。”耿文华说道,她这话自然是胡说八道的,她都没见到那拉氏最后一面,怎么知道那拉氏有什么放得下放不下的?
但由己及人,她若是要死了,心里放不下的,怕是也只有父母子女。
至于兄弟姐妹……那是不用操心的,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没谁是离开谁就活不下去的。
老太太那眼眶就发红,耿文华赶紧安慰:“您别哭,您这一哭,我们娘娘还以为是我欺负您了呢,您得好好的才行。”
老太太使劲点头:“是,我得好好的,我不能让她走的不安心。”
顿了顿,还是哭到:“这个狠心的人啊,竟是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这样狠的心!”
耿文华忙轻轻摸着老太太后背安慰:“这生病是谁也不想的事儿,娘娘也实在是没法子……”
小半个时辰才将老太太给安抚好,然后妥善的派人将老太太给送出宫,她是长辈,是那拉氏的亲娘,哪儿有长辈为晚辈哭灵的?不过是请她进宫,来见一见那拉氏的遗容而已。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还是要继续活着的。
停灵七天,那拉氏被弘历和弘昼兄弟送到皇陵安葬。
胤禛也不知道是太伤心还是什么,又继续罢朝了三天。他罢朝也没在后宫停留,而是住在养心殿那边,耿文华也就没过问——不管他和那拉氏之前现如今是什么情分,那毕竟是多年夫妻,少年相伴,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哪怕是养了十多年的小猫小狗死了呢,胤禛也要伤心难过的,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