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纳是很聪明的,这一番话,也只将纺织村当成了大清境内数百上千的寻常村落一样。
村落若是太小,那就用县城来对比。
纺织村就如同一个县城,哪个县令是因为太能干,将管辖之地治理的又富裕又安宁,然后被治罪的?
朝臣们是糊涂的,但汗阿玛肯定是英明的,还顺带小小的拍一下自家汗阿玛的马屁。
胤禛哪儿能听不出她这点儿小心机,因着是亲生的女儿,他不光不觉得塔纳这点儿小心思好笑,反而觉得女儿十分聪慧贴心,忍不住笑到:“若是纺织村当真要被取消……”
塔纳怔愣了一下,立马说道:“那必然是因为汗阿玛还有别的顾虑,取消就取消呗,我知道这纺织村是如何的,回头等汗阿玛没有顾虑了,再给建起来就是了,就算是我没办法,我子孙总还是有法子的,只要有纺织厂在,纺织村既然存在过,就不会如同烟花,了无踪迹,再无影踪。”
塔纳也是十分洒脱,要不然怎么办呢?
汗阿玛说不许了,自己哭闹撒泼,去朝堂上和那些大臣们吵架争论?就算是……能争论赢,也不过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额娘说了,明天的太阳升起来就又是新的一天了,昨天天大的事儿,放在今天可能就是不值一提了。
所以,万不能因为意气之争,就将所有的活路都给掐短,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要怕日后没柴火用。
现在要是非得分出来个上下,那纺织村在那些人眼里,怕是更不能留了。
胤禛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问起来塔纳去广州的事儿:“若是有遇见合心意的,回头写封信回来,汗阿玛给你做主。你是公主,所以你的婚事,完全可以只由着你自己心思。”
满汉不通婚的祖宗规矩,也已经被撬开了一条缝。所以只要塔纳看上了,胤禛总归是有法子为她扫除万难的。
婚姻……对寻常百姓来说是大事儿,对皇家公主来说也不算小事儿,却也不是那种到了后半辈子必得捆绑在一起的大事儿。
若是日后过的不如意,自是有和离的法子的。
塔纳不光是他现在活着的唯一的公主,还是他和耿文华唯一的女儿。所以塔纳的婚事,胤禛并不愿意用来在朝堂上换取什么,只要她自己高兴,她觉得好,那就是好。
当然,他也不会担心塔纳会看上个乞丐,做了十几年公主,又是耿文华亲自教导,这样的骄阳,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一个乞丐?她若是有喜欢的人,也必然是和她一样的骄阳才对。
塔纳说起来自己的婚事,也没有半分小女儿的羞涩,只笑嘻嘻的:“那汗阿玛早些让人给我准备公主府才是,到时候我就住在外面了。”
胤禛顿时心痛:“住在宫里……”
被耿文华看一眼,这后半句就收住了,公主住在宫里天经地义,但哪朝哪代,额驸是跟着一起住在宫里的?可成了亲,夫妻总是要住在一起的吧?
耿文华拍拍他胳膊安慰道:“现在塔纳也并不是总在家。”
日后嫁人了,得空了进宫,和现在在宫里,得空了出宫,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胤禛微微挑眉,那区别可大了……一个是探亲,一个是回家。
胤禛实在是不喜欢这话题,叹口气就岔开了,交代起来塔纳去广州的事情:“广州现在的知府是叫曾文杰,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是康熙四十八年的进士,为人谨慎……”
塔纳就点头。
说了半天的话,又陪着胤禛和耿文华到永寿宫用了午饭,塔纳这才又回到公主所。
她下午正打算收拾一下行李,就听见外面宫女叫道:“公主,说是有圣旨到了永寿宫……”
塔纳怔愣了一下,圣旨?自己不是刚从永寿宫回来吗?怎么刚才没听说有圣旨,现在就来了?这样想着,心里就是一紧,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你去问……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塔纳忙说道,又带着人急匆匆往永寿宫去。
进了门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太对,自家额娘脸上的表情,像是惊喜,又像是无措,又像是茫然。
传旨的礼部官员正笑着将那明黄色的卷轴递给自家额娘:“娘娘,圣旨已下,恭喜您了。”
耿文华本能的转头看知春:“给这位大人赏赐。”
塔纳过来扶着耿文华,耿文华按着塔纳胳膊:“你汗阿玛刚才……册封我为皇后了。”
塔纳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再将耿文华的话在心里重复一遍,面上表情也有些茫然了,册封皇后?她要是没听错,是这四个字吧?
不等塔纳再问,永寿宫大大小小的宫女嬷嬷太监,已经全部跪下,恭敬无比的喊娘娘千岁,恭贺皇后娘娘了。
耿文华伸手在自己脸颊上掐一把,又去掐塔纳的:“疼不疼?我是不是在做梦?还是说,我之前病着,其实一直没醒过来,现如今这一切,都是我梦里所发生的?”
塔纳疼的嗞了一声:“额娘,您下手太重了,就算是您自己不疼,您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但我可不是,我疼得很,所以必然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她伸手去拿那圣旨,展开来看:“奉天承运……”
真的是册封皇后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