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握着杯盏的手愈发苍白,闻人珏声音寒凉,神色却仍旧优雅和煦,一字一句地问:“你说她如何了?”
合一面色惨白,俯首磕了一个响头。
“属下失职。有人乔装成属下的模样带走了她,据周围人的描述推测,那人或许是——尘卿。”
第54章作茧自缚“往后还有许多的时间可以相……
季书瑜是被痛醒的。
手臂内侧传来一阵阵刺痛之感,有温凉而粘稠的液体沿着肌肤不断向下滑落,无声坠地。
她想要回忆昏睡前发生的事,可脑海如若被针扎一般隐隐作痛,痛感一如从前红衣的手笔。
身体发软无力,她只觉自己似乎正卧于一双柔软的膝上,头顶上覆有一只温暖的大掌,正一点点地梳理着她的墨发,动作温和而暧昧。
“夫人醒了。”
耳畔的声线低沉华丽,带有一点不明的缱绻之感,语气莫名有些熟悉。
她排斥地想要挣脱他的手,那人却仍是从容自若,由着她坐起身来。唇边笑意森然,伸出长指于她眉心轻点,不断地往下滑落,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裸露的那截纤细雪颈。
“痛意到极点了么?可是……眼下还没结束呢。”掌心缓缓收紧,带有几分凶狠的意味桎梏住她的脖颈。
冰凉的瓶口抵上被划破的伤口,血珠不断滴落,缓缓落入容器之中。季书瑜忽而意识到什么,眉心紧蹙,迟钝地抬起头来望向那人。
室中太过黑暗,视线之中一片模糊,却是无法清晰分辨出他的模样。
她只隐隐瞧见两瓣极薄的唇,与一双幽凉若蛇瞳的长眸。
似乎是合一。
可他眼下这是在——?
“疼吗?夫人。”发觉了她身体的僵硬,男人开口,笑声说道,“原以为还需要些时候才能苏醒呢,可这才不过几个时辰,您便恢复了神志,当真是……令人有些出乎意料。”
季书瑜被他桎梏住,身体动弹不得,只得睁着一双杏眼,无奈地瞧着血液不断地流失。
“你究竟要做什么?”她问道,声线略有些沙哑。
耳畔声线含着隐隐的气音,并未给她答复,只温柔安慰道:“夫人莫忧,只是一点血而已,很快,你便不会感到疼了。”
室内漆黑一片,令人难以视物。隐隐的血腥气息充盈于屋室,透露出几分潜藏的危险。
待收集完了血液,‘合一’徐徐轻晃着手中的瓶子,俊朗的眉眼逐渐舒展开来,却又好似在抑制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欲望。
季书瑜神情莫名,观察他的神情,骤然联想起不久前于佛台之下,那名唇红齿白、行为诡异的僧人。
……此人不是合一。
男人对于她的打量并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抬手舔去瓶口处沾染上的血液,眼中若有鬼蜮浮动,眼眸渐深,笑道:“看样子,夫人是认出来我了。能被贵人记住,当真是贫道的荣幸。”
但见他饮血时流露出的一副极为愉悦的模样,似乎全然不嫌其中腥味,显然精神状态有异于常人。
对于这般极其富有攻击性的疯人,还是莫要轻易招惹、触怒他为好。
季书瑜不吭声,小幅度地往后退了些许。一边不动声色地探手往袖中摸去,果不其然,那柄不离身的短刃已经消失了踪影。
‘合一’揽过她的腰身,一边垂首,神情闲适地同她说道:“夫人很怕我?喏,今日不过只是放了些血,并不会伤及你的性命,可若是惹贫道不悦……那之后的事可就不好说了。”
季书瑜收回手,忍不住发问:“你给我下了药?”
男人气息幽凉,笑答道:“是啊,一种能让夫人清除所有烦恼,彻彻底底成为一株无忧无虑、依附于人的菟丝花的神药,贵人不喜欢么?这药较红衣先前使用的猛药更为精良,更不会轻易叫人解了药性……它会一点一点,不动声色的蚕食掉你的记忆,温和而不留一丝痕迹,直到——将您彻底变成一张可供人随意描绘的白纸。”
思及此,他面上露出难以抑制地疯狂之色,忍不住朗声清笑。
明明脸上是一张俊朗的面容,可带给人的感觉却与原主的清隽毫不沾边,分裂的像是志异中刚化为人的精怪。
又是这套恶心人的招数。
可是,他如何会知晓她先前解过一次药性?
感受到她的挣扎,‘合一’神情诡谲,制住了她的动作,唇边笑容愈发幽深,声线仍旧华丽:“贫道机关算计,方才从红衣
手中保下了你的脸,可夫人却是以怨报德,眼下还这般抗拒于我。哦……莫不是不喜欢这张脸。若是如此,贫道去换一张你会喜欢的面容,如何?”
他喃喃自语了几句,以腰间的带子将她的双手束缚住,方才不紧不慢地从软垫上直立起身来,轻拂衣袖,缓步往远处去了。
听闻他那番话,季书瑜心中蓦然产生一个猜测,自己能从红衣手中顺利逃脱而出,幕后的推手,或许正是尘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