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未到,宫妃先至。
“大胆!你们侯府竟敢藐视皇家威严!来人,给我拖出去掌嘴!”
一位身量纤浓合宜,身着鹅黄裙裾的女人厉声呵斥。
能一口叫破银霜身份的,宫中再无旁人,必定是那宁家出身的娴妃。
眼看着四位大宫女走上前来。银霜忙跪地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凤体康健,风华永驻。”
身后的命妇傻了眼,顿时堵在长廊面面相觑,进不来出不去,只得垂手而立。
娴妃面色一变。她身边的宫女忙呵斥道:“胡说什么?皇后娘娘此刻还未入席。这是娴妃!”
银霜讪笑。
“都说娴妃娘娘母仪天下,治理后宫如此尽心尽力。实乃官妇典范。今日一见,果然比传言中更威严三分。”
娴妃气急,喝到:“这侯府的少夫人疯魔了,还不快绑起来拖走,再去请太医。”
就在丫鬟抓住她胳膊的时候,银霜身子一软,向着门口的花架摔去。名贵的芝兰玉树摔落地面,瓷瓶玉罐碎了一地。尖锐的碎片划破她的掌心,火辣辣的刺痛席卷而来。四个丫鬟犹豫着不敢靠近。
皇后娘娘本在这泉水戏台后的清凉殿内歇息,听得那噼里啪啦的声音,眉头一皱,扶着丫鬟出了门。
皇后一眼看见地上那女子,不禁暗叹。
“果然是姿容出众肌肤胜雪。只是,为何满身是血?”
银霜忙跪在碎瓷片中磕头行大礼。众命妇忙走上前去磕头行礼。不等那娴妃开口,银霜的声音突兀响起。
“皇后娘娘千万别怪罪娴妃。娴妃娘娘统领后宫已经很辛苦,不论怎样责罚妾身,都是为了维护皇家颜面。还请皇后娘娘饶恕她。”
皇后并非泛泛之辈,岂能看不出其中的名堂?一则,娴妃本家与侯府有宿怨。二则,娴妃不容许此等绝色女子被皇上瞧见。
今日一见,虽惊叹于银霜的美貌。但更见识到她那锋芒毕露的不羁性子。吃不得半点亏!
“此女不宜成为妃嫔,不然后宫不宁。”
皇后心中有了成算,便让众人平身入座。娴妃连忙上前跪地争辩。
“皇后娘娘莫要听她胡言乱语。嫔妾入宫多年,一向谨守本分从不越矩。”
皇后挥挥手。
“起来吧。你什么性子我当然知晓。”皇后的眼光游移,停在银霜身上。“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受伤了?”
银霜刚入座,又忙着起身跪倒。
“回皇后娘娘的话。真的不怪娴妃。一点点小伤不碍事的。娴妃娘娘令人出手,也只是教导妾身罢了。妾身谨记在心,不敢忘却。”
听着银霜空口白舌一直拉娴妃下水,厅内夫人们垂目端坐,不敢顾盼,耳朵却高高竖起。
娴妃盈盈下拜,双目染上晨露。
“请皇后娘娘明鉴。她身上的血迹到底从何而来,嫔妾也不知晓。方才嫔妾只是瞧着不妥,怕冒犯皇后,这才令人要把她带下去,并未处罚过她。满厅的命妇皆可作证。”
显然,宫门口闹的那一出戏还没有传到后宫来。
皇后自然知道血迹是怎么回事,刚要打圆场。银霜却不依不饶起来,抢在皇后之前开口说话。
“娴妃娘娘手眼通天,谁敢不服?就连宫外丞相家的少爷都挺从指派,当街调戏于我。那王家夫人更是在我侯府说出后宫之主本在人心不在位分的话。娴妃娘娘如此说,在场谁又敢不听从呢?”
别说皇后了,就连皇后的丫鬟都愣住了。从来没有人在皇后面前如此直白的诋毁旁人,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她敢当众直言不讳,难道,这娴妃在外头真的这样放肆?”
一时间,皇后心中都划过疑影。
银霜暗笑。
“反正今日我讨不了好,何必要谨言慎行?你敢对我出手,我就敢坏你名声!”
银霜滴下几滴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悬在下巴尖上闪耀着珍珠般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