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副倔强倨傲又任性的模样,倒是叫林自初也分辨不出她是在做戏,还是真在使性子了。
但林自初很是受用,他忍不住像江陵旧时那般,轻柔地捏了捏杨书玉的面颊,整个人跟着柔和了起来。
“听到了还不去安排?”
林自初说着,转身开始往外走,全然又换了一副神态。门外侍卫应声离开,也无人敢劝阻,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杨书玉的心思,但所有人都不在意,默认她出门翻不出什么风浪。
自然也无人留意落尾的杨书玉嫌恶抬手,正擦拭着林自初刚才碰触过的地方,那半合的眸子闪着精明的光。
此时他们在不知名的荒山上落脚,马车马匹充足,被有序地拴在林边。那些护卫并不是高大的北凉人,他们的体格与掳走她的轻骑兵不同,看上去更像是林氏培植的家兵护卫。跟着林自初来接应的人不少,与先前看管杨书玉的汇合在一起,竟也有一队之众。
这几日衣食用度并未短缺,伙食上更是隔三差五添新食材,因此杨书玉猜测过此处离城镇不远,不多时护卫套好马车可整肃出发,便算是印证她的猜测了。
林自初选择与杨书玉共乘马车,她并不意外,倒是槐枝会策马随侍叫她大吃一惊。
顺着杨书玉的目光看去,林自初解释道:“许是将她留在北境留候,她日日无事可做,受本地民风的影响便学会了骑马。”
“我还以为是你吩咐的。”杨书玉收回视线淡淡开口,全然不在意,“当初我放她自由,便已料到她能留在你身边。”
或者说,从看到槐枝能近身伺候林自初开始,她便有了这种想法。
“书玉为何不问我为什么会留下她?”
杨书玉径直钻进马车,戏谑道:“槐枝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你们可真是心有灵犀。”
被她落在身后的林自初眉头微动,复又看向不远处的槐枝。
“你们该不是想对我说,是因为我的缘故吧?”
林自初自嘲地笑了笑,没有答她的话,紧跟着也钻进马车,扬声吩咐车队启程。
车厢中,林自初一动不动,饶有趣味盯着对面的杨书玉,而杨书玉虽任由他盯着,但似是被林自初戳破心思后,她连装乖顺都懒得装了,不时还会反瞪回去。
十分不合时宜的,林自初肆意地笑出声来,那笑声如鸾铃般清脆爽朗,惹得杨书玉皱了皱眉。
“我果然还是更喜欢书玉率性而为的样子。”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慨叹道:“只有自小被将养得极好,才会是书玉这般烂漫无邪的模样。”
见杨书玉不搭理自己,他少有地越界,伸手便要去拿杨书玉腰间的玉络。杨书玉反应很快,勉强才能按住他的手。
“这是我爹爹给我的!”
见林自初没有要撒手的意思,杨书玉也恼怒起来:“按你所说,今后这玉络会是我唯一的念想,你连这个也要拿走吗!”
“你拿走它又有什么用?玉络只是信物,商行的人都是见人行事,手持玉络却不见我人,你也无法号令调遣他们!更何况大家伙肯定都知道,我已经落入你们手里,你此时打玉络的主意,就不怕它是一道催命符?”
“书玉懂的道理,我岂会不知?”
林自初从容移开那双按住自己的手,一边缓缓解开玉络,一边噙着笑道:“只是这玉络太过显眼,等会儿进城,书玉还是不要展于人前为好。我替书玉收着,可好?”
等腰带上的绳结解开,杨书玉速度从他手中夺走,紧紧护在怀里:“我不展于人前就是。”
她的语气染上几分委屈,像是收爪乞怜的猫:“面纱、帏帽,你准备了就拿来,我乖乖戴好就是。别拿走我的玉络……”
“这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林自初收回手,默许了她的示弱和服软。
但惯爱对杨伯安做戏以讨巧的杨书玉,对着林自初耍小脾气也是得心应手。顺着对方的默许,她小声地试探道:“难不成,你打算不许我下马车?”
林自初垂眸看着她的小动作不语,她耍无赖般道:“我听话收好玉络,在乖乖戴上帏帽,你就别再戴那面具了。”
她学着大殿上的样子,虚空在林自初的面前,掀开根本不存在的银饰面具,发笑道:“要是我们两个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旁人会把我们当逃犯的,那岂不是要盯着我们看,非得辨认个清楚?”
林自初擒住那只不安分的手,终是无奈笑道:“好,依你。”
第77章问梦“每梦到一次,你们的缘分就浅薄……
自两国休战以来,北境全线安稳多年,但到底是国门边防,道路和城楼等设施虽然不断地修缮加固,却仍不能与后方城池相比。
马车摇摇晃晃前行,因路面的坑洼而不时颠簸震荡,叫车中假寐的人无法稳住身形,轻易就暴露她的心思。
每每杨书玉因马车的颠簸而被摇醒,她总能对上林自初那双似笑非笑的明眸,这叫她更是郁闷了。
好不容易熬到进城盘查,哪怕还是被林自初挡在身后,她也能够呼出一口气来,得喘息的间隙。
边防重城设置重重关卡,守城小吏盘问过往行商,也要其他地方详细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