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的原身,竟连山精妖怪都不是,只是一段白布罢了,难怪她始终修炼不出脸来。
“金瑶,你落魄了,却还是不放过我,昆仑上的昆仑冰玉不是我布置的,它们是自己长起来的,自打三年前封过你之后,昆仑冰玉便像是认了主似的,你走了,它们总是不安分,它们像是怪物一样,一点点儿地长大,是它们,把我挤出的昆仑,金瑶,这便是你的把戏对吧,你活在山里头的时候,便能让藤草花木疯长,你活在昆仑,便让昆仑冰玉也疯长,金瑶,我之前一直以为你这种让万物生长的能力不过如此,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只是可惜啊金瑶,你始终是斗不过我的,你手上的铃铛是假的,你舍不得炼化那个男人,你就注定会输给我。”
玄女的声音时大时小,有时候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有时又像是在敲击着宋戈的耳膜,可是这倒是提醒了宋戈。
金瑶有着让万物生长的能力,他亲眼见过,那些迅速抽长的藤条,遮天蔽日的树枝,瞬间开放的小花,金瑶曾说过,她和人类不同,人类有骨有肉,可她的身体里是山是风是土地和水雾。
宋戈捂着耳朵对着金瑶喊:“金瑶,你忘记了吗,你本身便是山,山中有草有树,草能发芽,树能长大,岂是一块白绫能缚住的。”
这倒是提醒金瑶了,她被玄女蒙着脸面,只想着将这恶心的东西从自己脸皮上扯下来,却未想到,倒是可以……
金瑶也不挣扎了,她平躺在地上,双手掐地,宋戈眼睁睁看着金瑶的五指像是深扎进泥地里的树根,她胸口猛地起伏,腰身往上挺起,头和脚往下,形似拱桥,宋戈都可以感觉到身下的土地在反复翻滚。
而依旧裹缠在金瑶脸上的玄女似觉察到不对,欻地一下松开金瑶的脸,可金瑶已经将头深埋于底下。
宋戈眼睁睁地看着那土坑里爬出半截白绫,可瞬间,又被无数条活过来的树根给拖拽了下去,那些树根遒劲有力,像是无数只手,一次又一次地把白绫往下面拉扯。
宋戈起身,跌跌撞撞往前爬了好几步,顷刻之间,金瑶的腰往下一塌,自她腰下生出无数根须,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不断往下。
片刻,金瑶占了上风。
可宋戈有种不好的预感。
“娘娘!”胡春蔓甩出一尾,想要勾住金瑶的腰身将她捞上来,却没勾住,胡春蔓趴在坑边,和宋戈一左一右,大声喊着“娘娘”。
金瑶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和玄女同归于尽?不然为什么明明已经让玄女松开了,却还要拽着玄女往地下去?
“娘娘您收手罢。”胡春蔓带着哭腔,苦苦哀求。
“她要做什么?”宋戈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可是万一呢……万一不是呢?
眼瞧着金瑶整个人都沉进了土里,眼看着那些水泥废渣和干涸的泥块潮水似地一层一层覆过来,宋戈下意识地想要用手去挖,可才一伸手,土里却忽而生出一截青色藤曼,柔柔嫩嫩的,像是婴儿的小手,轻轻环上了宋戈的手腕。
宋戈看着这藤蔓,眼瞧着这藤上展出两片嫩叶,鼓出花苞,开出了一朵指甲盖大小的小紫花,像是在安慰他,宋戈还没回过神来,下一秒,地像是裂开了一道缝似的,两边的废渣不断往裂缝里倾倒,楼上的楼板也已摇摇欲坠。
“金瑶。”
“娘娘!”
宋戈和胡春蔓几乎是同声而出,胡春蔓奋力又甩出几尾,而宋戈则是纵身一跃,身形直接没入了这裂缝了,可胡春蔓的尾巴扑了个空,什么也没抓到,胡春蔓伤心极了,尾巴抓不到,她便想要伸手去捞:“娘娘,你回来啊娘娘,祝知纹去祭了鼎墟,老匹夫百年也不回来一趟,小瑾也去了外头,你若是再没了,我们这群老妖怪,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了。”
胡春蔓喊的字字都像是孩子气,可她舍不得啊,她真的舍不得,古往今来,倒是也有不少老神仙舍身封印妖物的事儿,她胡春蔓自己也曾舍身护住万灵洞,彼时她当真是大义凛然,舍生忘死,且就她家小瑾费尽千辛万苦将她还神复原,她都心疼小瑾,想着自己死了就死了罢,可如今胡春蔓却是懂了,若真是遇到这么一遭,她也是舍不得的,奔赴大义的人悲怆可敬,可留下的人才是真真生不如死。
想来还是宋戈想得明白,索性舍身跟着金瑶去了,裂缝里是刀山火海亦或者是荆棘绝路,他都能认了。
胡春蔓咬牙,正想着翻身也跟着进去,裂缝里却徒长出无数绿色藤蔓,初生出来不过手指粗细,膨胀蔓延,足有碗口大,这些藤蔓有的支着楼板,有的拉扯周围墙柱,像是在这座岌岌可危的楼栋上穿针引线,缝缝补补,藤蔓越多,这地缝就越小,胡春蔓拼了命地往里头钻,却还是被几股藤蔓给推拉了出来。
胡春蔓更难受了,骂骂咧咧:“你这个见色忘义的,你让那小子进去,却不让我随你一起去,太不公平了。”她骂着骂着眼泪便下来了,胡春蔓泪眼婆娑,呼吸不得,只瞧见身后几个皮俑尚有几只未完全断气,她像是撒火,伸着尾巴一甩,直接将那几只皮俑的断臂撕成了碎片。
可再一回头,地缝已然紧闭,胡春蔓站起身,望着这满目疮痍的楼房,回头,看到这一地的皮俑碎片,静心去听,似乎还能听到外头议论的人声。
是啊,这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是需要人来善后的。
胡春蔓好不甘心,她咧嘴苦笑:“娘娘你不厚道啊,总是把麻烦事儿,交给我来做。”
第115章第10章这是东北仙家请走马仙出马的……
今年是不太平的一年,大街上人人戴起了口罩,往年十一长假,大理双廊本该是人来人往,街头出租小电驴的坐在家里都能日入千儿八百的,那里似如今的门可罗雀。
社会新闻滚动的消息听得令人精神紧绷,可听久了,便也麻木了起来,也没人会记得一年前青海西宁市郊区一家KTV楼房倒塌老板被埋的消息。
Somewhere客栈里,前台换了个年轻的小姑娘,看着十七八岁,她也不嫌这儿工资低,这年头,工作都难找,一天100块钱,十个小时还包吃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日常也没什么事儿干,挺好的。
因为没什么人,这楼上楼下的打扫都得靠她一个人,不过也不是每日都要去,扫地两天扫一次,门口一天一拖,至于床单被褥布草一物,一周换一次就行了,这小姑娘寻思,与其每天养着她这么个闲人,这家老板怎么不找个钟点工,每周来一次,里里外外擦一道,也就两三百块钱的事儿,不比让她每日都待着划算吗?
可老板说了,得有前台,得看着客栈的店面,万一有人要来入住呢。
不过这小姑娘那里都能去,唯独后院不能,那是块荒废了许久的小菜园,不对,也不能说是荒废,只能说是老板不太会打理,这小姑娘也从门口瞄过一次,那菜园里的菜畦整整齐齐的,周围还有栅栏,看得出来,之前也是规规整整的一片小菜园,只是现在成了草盛豆苗稀的惨败模样。
老板看起来,也不是个会种菜养花的,且不说这小菜园,楼上有片小露台,种了许多花,五月开花的时候还挺好看的,开完也没人修剪搭理,现在枝条乱窜,看起来不像是个住人的地方,倒像是个荒草横生的老房子,不过那间屋子也没人住,也不对住客开放,日常都是锁着的。
这客栈上上下下也就自己和老板俩人,老板娘倒是常来,可每次待着的时间不长,每次都来去匆匆风尘仆仆的,身上还带上,小姑娘不是个喜欢打听的,只偶尔听说老板娘一直在找自己的弟弟,一直没找到,总归是件伤心事,小姑娘也不想去问,她虽然年纪小,可自诩是个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