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姐回来啦。”小姑娘听到门铃响,下意识去看,瞧见是老板娘,笑嘻嘻地打招呼,可不止怎么地,无论自己多热情多爱笑,老板娘见了自己始终冷冷淡淡的,说不上对自己不好,偶尔也会夸自己打扫干净,可总是隔着那么一层。
小姑娘说不清,反正觉得别扭。
丁文嘉朝着小姑娘点点头,轻车熟路地放了包,楼上传来动静,梁霄从楼上下来了,瞧着丁文嘉一脸疲惫,看了一眼小姑娘:“你嘉姐姐回来了,去买点排骨,晚上给你们做红烧排骨吃,你不是爱吃肉么,多买点。”
梁霄这是特意支开小姑娘的意思,小姑娘也懂,当着梁霄的面拉开前台的柜子,抽出了一张二十一张五十,小手在簿子上登了一下,对着梁霄说:“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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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是去了趟东北,后来又去了长沙,那个姓胡的娘娘口风紧,探问不出什么,也可能是我人微言轻的,她不屑与我多说什么,不过谢天谢地,她还是亲自出了趟万灵洞与我见了一面,不然我真是要冻死在那山上了。”
丁文嘉和梁霄俩人在梁霄房里说话,梁霄的房里也有个小露台,搁着一个L形的户外沙发,一张黑色茶几,十分简约,丁文嘉和梁霄俩人依偎在沙发上,丁文嘉靠在梁霄怀里,盖着厚厚的珊瑚绒毯子,慢慢说着自己这次的经历。
丁文嘉叹了口气,有点委屈:“九月底长白就可冷了,十月就能下雪了,我又不知道晚上会更冷,冻得我的脚趾头都要掉了。”
梁霄听了心疼极了,半哄半开玩笑:“之前我一哥们还说有个好项目,说是给天池放加热棒,弄成温泉池,改明儿我让我把也投个几千万。”
丁文嘉听了抬手便是一拳,粉拳打在梁霄肩上,俩人这才笑了几声,丁文嘉继续说:“胡娘娘没多说什么,只说知道多了对我不好,但她笑得我也不是什么人类,只和我透露了一句,说我这弟弟和瑶瑶是天注定的缘分,一起去了,也算是圆满了。”
“她说的是一起去了?”梁霄微微蹙眉。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她没说一起死了,一起没了之类的话,说不定他俩都没事儿呢。”丁文嘉说完,翻身看着梁霄,“你之前还说我们女孩子喜欢抠字眼,现在你也变成这样了。”
梁霄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丁文嘉的额头,这件事后,梁霄平日里虽还是一副毫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模样,可骨子里沉稳了不少,除开Somewhere,梁霄跟着家里的生意也在云南开了几家火锅店,而且还根据当地的口味改良,陆续推出了十几种菌汤火锅,可他还是想留着Somewhere客栈,万一呢,万一有人要回来呢?他不想让宋戈找不到家。
“那长沙那边呢?”梁霄继续问。
丁文嘉挪了挪身子,往梁霄的怀里拱了拱:“长沙堂口的那个人是个好人,他翻出了一本古书,听说是世代抄录的,新一代抄完,就会直接把老一代抄袭的给销毁的那种。”
“他给你了?这么大气?”
“自然没有,里面有一段话,似乎能解释为何胡娘娘说宋戈和瑶瑶是天注定的缘分,”丁文嘉抬起头,看着梁霄,“之前咱们只是猜测,宋戈便是金瑶一直在寻找的山神铃铛,可野史里,却又记了另一件事,说是山神娘娘之前曾收养过一个不成人形的小妖怪,没人知道这小妖怪的原身是什么样,山神娘娘收在身边养了半年,都未曾恢复精气神,便找人替这小妖怪塑了个金身,梁霄,金身,金子,你没想到些什么吗?”
“那铃铛……。”梁霄才说完,便听到楼下的小姑娘在喊:“老板老板,菜市场被封了,里里外外围了好多人,没买到肉。”
梁霄听了,从栏杆边上探出身去,看到前台小姑娘站在靠着洱海的露台上朝着这边挥手。
被封了可是大事儿,客栈里也就够三个人三四日的吃食,突然一下买不到菜,梁霄也挺慌的,梁霄皱眉,细问了一句:“怎么被封了?出什么事儿了?”
小姑娘先是摇头:“不是隔离不是隔离,是昨天有个上山采菌子的人说看到了什么鬼怪,一大早的,乱喊乱叫,在菜市场里乱砸乱闹呢。”
丁文嘉和梁霄相视一眼,想来无事,可不知道为什么,素来不喜欢管闲事也不喜欢和这小姑娘多说话的丁文嘉起身,她搂着毯子,探出头也问了一句:“去哪里采的菌子?看到的什么鬼怪?”
小姑娘朝着洱海对面的苍山一指:“就是对面苍山的无人区,说是凌晨三四点上山挖菌子的时候看到一截会动的藤条,被吓尿了,下了山就这样了。”
“藤条?”丁文嘉皱眉。
“这个季节挖什么菌子?”梁霄的关注点明显不同。
两人互看了一眼,丁文嘉无奈地摇头,忽而听到外头传来竹棍子敲石砖的声音。
“一请胡二请黄,三请飞仙四请蟒常,五请清风和悲王……。”
“听到了吗?”丁文嘉震惊,她起先也是不懂这些,一年前跟着走南闯北,又在长沙待了好一阵,看了些许书才知道这是东北仙家请走马仙出马的请神破关词,东北仙家的破关词,怎么会出现在大理呢?
梁霄不知道丁文嘉在说什么,呐呐道:“听到了,挖菌子。”
“你听不到有人在喊……。”丁文嘉愣住,只看着远处起伏连绵的苍山,近日有雨,整个苍山云山雾罩的,令人看不真切,丁文嘉似想到什么,她把毯子随手丢在了沙发上,抄起旁边的冲锋衣。
“文嘉。”梁霄喊了一声,也顾不得其他,只套了件外套,趿了拖鞋就跟着出去了。
上了山,梁霄才懊恼自己好歹再多花个十几秒换双运动鞋也好,这棉拖鞋实在是让人走不动路,梁霄索性脱了鞋,光着脚跟在丁文嘉身后,虽然脚上已经有不少擦伤,可是丁文嘉头也不回,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梁霄一边爬一边担心:“文嘉,你也不知道在哪里,你只听说了个是在西山区就这样找,找一辈子也找不到,要不咱们先回去?打听清楚了再来?”
“他会来找我的。”丁文嘉喃喃自语,“他在喊我,只要我来,他就会来主动找我的。”
梁霄听了一阵冷一阵热的,脊梁骨像是被人戳着,他颤巍巍问:“谁?谁来找你?宋戈吗?他托梦了?”
丁文嘉回头等着梁霄,略带凶意:“宋戈没死,宋戈不会死的。”她说完,又看到梁霄脚上蛛网一样的伤痕,语气软了许多,“要不你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