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月白身负长剑,面色如常,显然对这场隆重的仪式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旁人见了大概都要感慨一句小师仙君不仅少年英才,而且淡泊名利宠辱不惊,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小白,”帝君语气威严却不失温和,“知道召你过来,是做什么吗?”
师月白点点头:“大概知道,是要奖励我吗?谢谢帝君。不过我不用太隆重的仪式的,简单点就好。”
帝君当然知道她不是真的什么淡泊名利,他可太了解师月白了,平时夸她一下,师月白的脸都笑成花了。现在一幅宠辱不惊的样子,只是因为谢珩这回忙于压制魔界在人间的入侵没能赶来罢了。
“知道了知道了,”帝君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压低声音,“不会耽误你去见谢珩的,半个时辰就好。他在永州。”
除了坐镇昆仑调度一切的帝君以外,其他人并没有权限知道哪位修士到底去了哪里,否则战场混乱,贻害无穷。但是帝君宠着师月白,愿意给这位刚刚得胜的小将军一点小小的奖励。
“多谢帝君。”师月白单膝跪地,身姿笔直如一棵小松树,素白战袍上仍沾着巫山血雨的痕迹,映衬得她更加凌厉。殿中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充满敬畏与钦佩。
帝君缓缓起身,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威严而庄重。他亲自接过侍从捧来的战袍,那战袍玄青如夜,袍角用金线勾勒出腾跃的金狮,气势磅礴,仿佛下一刻就能从衣袍上跃出,直冲九霄。
那是齐姜为仙尊时的遗物,被姬樊拆掉,由谢珩贴合师月白的身型重新织成,又由用金线绣上威风凛凛的金狮。
最开始他打算拆掉这件战袍给师月白当作封将大典上的礼物时,谢珩是反对的。
“帝君,”谢珩看着他说,“小白还有很多时间,她还能遇到这世间许多的美景和珍宝。她有的东西够多了,从小到大。她并不缺这一件战袍的,帝君。但是”
但是师尊留下的东西,却真的给出一件便少一件。
“谢珩,我都已经多少岁了,难道要这些东西陪着我入土不成吗?”
“我是个老头子了,与其这些东西陪着我埋进土里,不如把它给年轻人。你师尊若是见了小白,也会喜欢她的。她可比你大方多了。”
谢珩无法反驳,只好依言在战袍重新织好之后,又亲手用金线绣上金狮。
“巫山传人师月白,”帝君的声音浑厚而清晰,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你师承剑尊,守巫山,斩魔族,护人间。此功,不可没。”
他走下玉阶,每一步都如雷声回荡,直至站到师月白面前。他抬手展开战袍,金线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此乃仙尊遗袍,今由我代授予于你。”
师月白垂眸,将手中长剑缓缓横于面前,以示恭敬。她的声音低而清晰:“弟子谢帝君恩典,愿为苍生效力,护仙道周全。”
帝君伸手,将战袍披在她的肩上。袍子落下的一瞬间,玄青与金辉交织,宛若天光笼罩。战袍贴合她的身形,仿佛是命中注定的归属。
“从今日起,师月白为狻猊天将,统领仙军,镇守巫山。”
战袍披身的刹那,师月白只觉肩头一沉,仿佛承载了整个昆仑仙山的期望和千百年来仙门的传承。她抬眼望向帝君,目光坚定:“弟子必不负此重任!”
殿内的仙人们齐齐起身,拱手行礼,高呼:“恭贺狻猊天将!”
“很好看,很威风的。”帝君笑了笑,低声同她道。
“真的吗?”师月白眼睛亮亮的。
“真的,一会见了谢珩,你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很威风。”
清风从昆仑仙山之巅吹来,将玄青战袍的袍角掀起,师月白的身影在风中挺立如剑,仿佛下一刻就要破云而去。
“去吧去吧,不耽误你找谢珩了。”帝君笑了笑,神色慈祥。
师月白假装正经地又行一礼:“弟子拜别帝君!”
“免礼,”帝君慈爱地笑道,“去吧去吧。”
师月白走出主殿,颇为顺手地就把载她来的青鸟一并牵走了。青鸟还未化形,不会说人的语言,只是长唳一声,意思是问她去哪里。
“去永州瞭台,”师月白说了个地名,又给青鸟指了个大致的方向,“我会指路的,你载我去就是了。”
青鸟大概已经习惯了下班时间的压榨,毫无怨言载着师月白朝着谢珩所在的瞭台而去。
师月白坐在青鸟的背上,掏出小镜子,仔细看了看这件帝君赐的战袍,原先她还在担心帝君的审美和她不一致呢,不过现在看来帝君的眼光还是很好的。战袍飘逸威风,衬得她那叫一个神采飞扬。
风声在耳畔呼啸。昆仑与瞭台之间数百里山河,她却片刻未停,脑海中只想着那个守在瞭台上的人。
她已经十天四个时辰没有见到师尊了。
永州瞭台位于某州边境,瞭台高耸,俯瞰山川。谢珩抱着剑倚靠栏杆,目光望向远方,带着一丝隐隐的倦意。
他刚刚拒绝了几个后辈让他去休息的提议,永州地理位置特殊,人口又极其密集,是绝不能出差池的地方。澹台曜与他想法一致,几日来发动连攻,几乎不用魔气一般的魔阵不断浮现,几乎是想要用车轮战把他们拖得精疲力尽。
谢珩不会让他如愿,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怀孕之后自己的体力确实已经大不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