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劝了自己一番,她薄唇微张翕动,又开始默默背诵从前在医书里读到的东西,好让自己心静下来。
许是此招有用,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她果真镇定了许多,不复刚被蒙上黑带时的慌乱模样。
屋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近旁忽响起一道男声,听着有些像陆神医的声音,却又不尽相同。
又过了一会儿,楚明熙只觉着浑身轻飘飘的,迷迷糊糊间,恍似身处一团云雾之中。
那道男声再度响起:“有看到什么么?”
楚明熙卷翘的眼睫颤动了两下,拼命想要看清眼前的景物:“很黑很黑,什么都看不到。”
“那你可有听到什么么?”
楚明熙屏住呼吸,静听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道:“听不太清楚,不过远处好像有人在大喊大叫着什么。”
“还能听见什么?”
“有重物砸下来的声音。”她顿了顿,语气越发不确定,“周围很乱。”
那道声音不再追问周围的动静,转而又问起别的:“那你闻到什么气味了么?”
闻言,楚明熙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将气吐出,鼻尖轻微耸动了一下。
“是泥土的气味。很浓的泥土味。”
“除了你,身侧还有旁人么?”
楚明熙点了点头:“有。”
“你知道那人是谁么?”
“是个好人。”
对方又追问道:“你为何认为那人是个好人?”
楚明熙未有任何迟疑地答道:“因为他护着我。”
对方又接着问道:“那你可有觉着害怕么?”
楚明熙摇了摇头:“不怕。”
“那便好。”
陆神医一时没再开口,朝立在近旁的徒弟打了个眼色,徒弟事先便得了他的吩咐,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提着蝈蝈笼步入屋内,将几个蝈蝈笼逐一摆放好。
做完此事,他转头又去了院子里,抱着一个养着几只□□的水缸折回屋中。
原本还算宁静的屋里一下子变得喧闹起来,蝈蝈和□□的叫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头昏脑胀。
陆神医从水缸上收回目光,瞥向躺在贵妃榻上的楚明熙:“天色已晚。”
“嗯,天色已晚。”
陆神医拿起一根棍子,抬手轻轻敲了瞧她的脚,提醒道:“你脚受伤了,难以行走,不若在山洞里待一晚罢?”
楚明熙眉头微蹙着,神色倒还算平静:“好。”
陆神医等了片刻,默默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又问道:“山洞大么?”
“不大,但有些深。”
陆神医脚步朝她挪近了些:“你怕么?”
“不怕。”
陆神医微微颔首,伸手拿起一株药草轻轻放在贵妃榻上,转眸望向他的徒弟,徒弟会意,转身又走了出去,少顷,便牵着一只绑着绳子的狗儿进了屋里。
才进屋,那只狗儿便对着躺在贵妃榻上的楚明熙吠叫了几声。
坐在角落里久不出声的容玘心里陡然乱得不成样子,早把先前答应陆神医的话抛之脑后,鬼使神差般地站起了身,抬脚循声朝楚明熙这边走来,陆神医余光瞥见他这边的动静,怕他影响他的疗法,忙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凑近他的耳边近乎耳语道:“你若是不能配合,还请你立刻出去!”
容玘浑身一僵,面上有几分挣扎,手上用了些力道欲要挣脱开来,但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任由陆神医扣住他的胳膊不再动弹。
陆神医察觉到他的转变,松开他的手臂,容玘只迟疑了一瞬,便又回原处坐下。
陆神医没再耽搁,走回贵妃榻旁坐下,细瞧楚明熙的神色,见她脸色白了几分,神情中透着点紧张,搁在腹前的双手胡乱摸索着,似是想要抓住什么给自己壮壮胆,摸索间,她抓到那株被陆神医放在榻上的药草,她眉头微松,立时将其紧紧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