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今日在尹府与李夫人的交谈一五一十地说了。
“我当时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一是觉得我人微言轻,说了也无用;二是朝廷水深,我也不想夫君牵扯进乱七八糟的事中,惹火上身。”
“那你现在决定替李家说话,想必也是深思熟虑过,有个恰如其分的理由了?”
姜初妤避开他的视线,微垂着头勉强解释:“我只是觉得,那李书慧早年失了母亲,要是再失去父亲,也实在可怜。”
“是觉得她同病相怜,动了恻隐之心?”
“……是。”
是也不是。
还有一层难以启齿的心思,便是不想让李氏嫁进来。
顾景淮凝眸注视了她几息,终是提醒道:“她含了别的心思,你看不出来?”
姜初妤自然看出来了,并且想出了给顾雅涵的“惩罚”。
她想要求她断了撮合李书慧的心。
可若是直说,以顾雅涵的大小姐心性,自是不服她这个名义上的长嫂。
那就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她为李家求了他,只希望她们不要恩将仇报。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优解了。
“你若是对她有意,早就娶了她了,我只是十分相信夫君。”
“……甚好。”
他真是娶了个大度的贤妻。
顾景淮侧身朝外躺下,徐徐吐出一口气。
甚好,她确如所约,省了争风吃醋,那他以后纳妾便也不用替她着想什么了。
他紧闭双眼催自己入睡,忽然腰背被人戳了戳。
顾景淮眉间微松,闭着眼并未回头:“想反悔了?”
“夫君,灯还未灭呀。”
“……”
***
工部郎中李氏为了磬广台案向定远侯求情一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
后宫,蓬仙宫中。
身着华贵锦服满首钗饰的妃嫔亲手撇了茶沫,将茶吹至尚可入口的温度,双手奉给了捋着胡须发笑的男人。
“父亲果然算无遗策,侍郎把郎中推出去挡灾,那蠢笨的李氏果然就去抱了顾家的佛脚。哎呀呀,我可真喜欢这种躲在幕后,操纵着棋子相杀的感觉。”
徐妃美眸中闪过一丝狠辣,终于忍不出以帕掩嘴笑了出来。
上次遇到这种好机会,还是在宝鹭山行宫时。
姜氏傍上镇国公这座大山,婉妃要是再生下皇子,那皇后之位她就彻底没法争了。前者木已成舟,后者还有机会让这孩子生不下来。
可惜皇上把婉妃看得太好了,在宫里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她听说宴会上有狮兽表演,便于宴会开始前偷偷派人在上首附近的地毯上抹了刺激性气味的香药,人闻不出,可却对畜生管用。
稍有意外,她也可能受伤,赌了一次大的,却没成功把婉妃肚子里的孩子吓掉。
真是天不助她。
皇上多疑,她只能安分一段时间,正好这时熙和与顾夫人闹出了事端,她隔岸观火,盼着熙和能翻出个大水花
可没想到还真是个蠢的,监视熙和行踪的人来禀告她,熙和要寻巫。
巫术之事,徐妃向来不信,当即就讥讽地勾了勾唇角,剥了颗荔枝填入口中,翻了个白眼:
“我知她熙和郡主不是轻易偃旗息鼓的人,等了她这么些天,还以为在憋什么奇招制胜呢,果然人蠢无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