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两个字,却像撬开他嘴的钥匙,顾景淮微微向她靠过来,眸中暖意似乎能融化湖面上的冰,灼人又蛊惑。
“我或许,喜欢上你的时候,比你、甚至比我自己想的要更早。”
姜初妤掀眼。
“细细回忆起来,在洞穴的那晚,我就已经……”
他进入忘我之境,一桩桩细数,“再早,还可追溯到你来天牢寻我,当时我吃了一惊,你怎么这么不怕死,竟敢以身犯险?”
他顿了一下:“诚然,我当时对你有疑心,但若不在乎,你是不是皇上细作,对我而言也无甚所谓。”
“夫君……”
顾景淮深深看她一眼,姜初妤连忙改口:“茂行。”
他这才莞尔,郑重地点头应声:“嗯。”
“更早,或许在静禅寺,我也说不清了……总而言之,我不是在失去记忆后,误以为你我青梅竹马,才如此心悦你的。”
“你还记得吗?失忆之前,我曾去破庙吻过你,那是记忆完好的顾茂行想做的事,容不得怀疑。”
“说起来也有些遗憾,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我的愿想,若能如此,或许我们早就心意相通了。”
他握着她的手,不再摩挲,只是握着,坚定而安心地握着。
“我的话说完了。”
姜初妤已泪盈于睫,随着他话音落下,滚落一滴泪,却忽然笑起来,说:“我听到了。”
最让她别扭的心结,他主动挑破了。
原来那些芙蓉鸟和纸鸢不是为了捉弄她大费周章,是想告诉她,他才是步步沉沦的那个人。
“那踩冰又是什么,我们从未做过这事。”
“你不记得了,我们初识那年冬天,你来找了我数次,我才应了你的约,那天你想去踩结冰了的河面,我推开你,在一旁看着,你摔了一跤,费了好久才爬上岸。”
他这么一说,她也想起来了:“这种事,可以忘掉的!”
“我那时候真坏,长大了,不想让你记仇。”
他说,“算是弥补,也是保证——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在你身后。”
姜初妤双唇蠕动着,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不想哭了,可笑也笑不干脆,干脆转过脸去:“别看我,丑。”
顾景淮展开另一只手,里面藏着一朵腊梅,行宫里没有梅树,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
他轻插入她鬓发中,想碰她脸,顿了一下,曲了曲发凉的手指,终是没有。
“不丑,很好看。”
姜初妤缓了好久,冷静下来,借着他这番剖白,一并解开横在二人之间的心结。
“我真的不知道孙牧远什么婚约,从未见过,家父也未提起过。不过,当时我父亲与孙将军交好,他也不是读书人,弄出这种事,倒也不奇怪。反正我已经嫁给你了,就别再计较过去了,好么?”
顾景淮颔首。
但他保证的,是两份婚约之事,而非不计较往事。
过去的事怎么能就春风化雨了无踪迹了呢?
午休时,他找来竹楦:“收到言修的消息了?”
“回世子,言修从驿站寄来的信今日收到了。他们跟去了,与姚夫人一行人上了回渝州的船。”
他点点头,颇为满意。渝州路远,他抽不开身,言修能代表他的意思。
“世子,您真的相信那毒不是姚夫人下的?万一姚家人互相包庇,查不出真凶来怎么办?”
“不怎么办,那就把姚家整个收拾了。”
顾景淮随口一说,又慌忙向后看了看,见暖榻上的纱幔未动,才放下心,压低声音嘱咐竹楦,
“此事万不可再当着她面提起。”
姚家毕竟于她有养育之恩,最好永远不要让她知道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