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汀英笑道:“且先帮我抱抱团圆,昨日夜里我带团圆去瞧了瞧母亲,李妈妈同我说了些话,我晓得你为高越说话,故而我来问问你,心里是如何想的。”
昨日她听韦南风的意思,是不愿让付高越娶盛家的姑娘。
吕汀英本不想趟浑水,她上有婆母压着,这些事儿她本不该插嘴,可转念一想,清秋又为这事儿烦着,便来问问清秋心里是如何想的。
清秋听她如此说,忙请她进屋坐下,云露随即奉茶,随吕汀英一道的妈妈从清秋怀里接过团圆。
“嫂嫂既然来问我了,我便如实相告,先前我本是想为盛姐姐寻个公道,可这事实在太难,二哥哥才出此下策,一来是为保全盛姐姐的名声,二来是让我别再插手此事。”清秋垂眸道。
吕汀英大抵知道这其中的因果,她虽困在内宅,但往日里随她父亲一道读书,对朝堂的事颇为敏感,况如今她的丈夫又在朝为官,多多少少知道些。
不过她晓得的终是有限,这些浮在面上的姑且看得明白,可若细论起来又繁复得很。
“清秋,这事本就复杂,何况又是与盛家有关。先前我也劝过你,如今高越出的这个主意倒也不错,母亲不情愿估摸着也是因那盛三姑娘名声不佳。”
吕汀英打量着清秋,见她神色淡淡,复又道:“这事不难,想来你也是答应了你哥哥才去说了那番话,听你说那盛三姑娘品行不错,只要不误了你哥哥,我倒愿意帮你说些话。”
清秋眸光一亮,讶然道:“当真?”
吕汀英含笑点头,清秋登时起身,忙道:“多谢嫂嫂。”
因吕汀英的一番话,清秋心生欢喜,在房中足足等了一日,晚间云露去打探消息,不多时,吕汀英便抱着团圆来杏院。
云露跟在吕汀英身边,清秋见吕汀英来,忙问:“如何了?”
吕汀英眉目轻敛,轻叹一声。
清秋见罢,正欲开口劝慰吕汀英,却见她眉梢一喜,笑道:“成了,不过这事得快,你今日便和你二哥哥说明白,她过门恐怕礼数不周,母亲心有不愿你晓得的。”
闻言,清秋又惊又喜,方才的话哽住,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嫂嫂,当真没骗我?”
清秋心下疑惑,原先她也与韦南风说过,只听那意思是怎么都不行,如今吕汀英却将这事轻松拿下,她这个嫂嫂竟有这番本事。
吕汀英抬手点她额心,道:“我骗你作甚。”
——
付高越见韦南风松口,便请人做媒,要去盛家提亲,这事吕汀英听说,觉得不妥,先让人将付高越拦下来。
如今盛婼人在将军府不在盛家,盛家又是张丽娘做主,定然不成。
吕汀英替付高越出了主意,叫付高越去将军府提亲,由广威将军做主,亦由广威将军出嫁妆,嫁妆无论多少,只要盛婼不走盛家出嫁,那就由不得盛家做主。
再者说,盛佯怎会轻易让盛婼出嫁,只有将人放在将军府最为妥当。
付高越听吕汀英一席话,后知后觉,连忙作揖道:“多谢嫂嫂,还是嫂嫂思虑周全,我这就去准备。”
吕汀英摆摆手,轻声道:“你这是关心则乱,罢了,我也是受你妹妹的人情,先前我身怀六甲又是你妹妹陪在我身边,而今清秋来请我帮她,我岂有不帮之理。”
言罢,吕汀英回了院,见清秋候在院前,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道:“你在这儿吹风作甚,瞧瞧你手冷的。”
清秋身披卷草纹棉袄,手心沁凉,吕汀英掌心温热,暖着她的手心。
“你进屋等着我就是了,作甚要出来。”吕汀英嗔道,“实打实是个任性的!”
吕汀英拉过她的手往屋里去,又命人煮些姜茶来,团圆在摇篮中酣睡,清秋走近团圆,轻轻摇着团圆。
“你二哥哥的事成了,怎么还郁郁寡欢?”吕汀英捧着瓷碗,将姜茶递给她。
清秋抿唇轻笑,顺手接过,轻声道:“我是有些事想问嫂嫂,尹姐姐离开汴京前,给我留了句话,我解不出来,想请嫂嫂帮我解一解。”
吕汀英临窗坐在榻上,手中捂着暖炉,疑道:“什么话?”
“满腹空心思,到头是始终。”
吕汀英微怔,眸子一转,生涩一笑:“她当真对你说了这话?”
清秋搅着姜茶,微微颔首。
“她定是叫你自个儿悟,能解出来的,恐怕只有你自己,这我也难解。”吕汀英别开眼,望向别处。
尹惜做事想来无章法,如今给清秋这么句话,不就在说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到头来,是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