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清秋两年就能忘掉十二年积攒的情意,纵使她情愿嫁给王恒,他也不会让他们二人轻易成婚。
他们是有过婚约的。
“有什么不信的,人心易变,人易变,如此而已。”清秋仰头直视师无涯,毫无怯意,毫无轻易。
“你当真要嫁给王恒?”师无涯又问她一遍。
清秋眸光忽亮,唇畔含笑,笃定道:“自然,我答应了他,这是我和他的诺言。”
师无涯不紧不慢地靠近他,眉梢风流不羁,他的靠近逼得清秋腰肢抵紧了书案,师无涯迫人的气势凌冽在上,清秋支手撑着书案,别开头。
“那我就毁了这个婚约。”
师无涯语气深深,全然不复方才落魄可怜的姿态,他眼底腾起些许笑意与狡黠。
清秋惊得睁眼看他,凝眉道:“师无涯,你这样做置我于何地?”
“清秋,我们是有过婚约的。”他双手支在书案上,将清秋圈在他的范围内。
“所以呢?”清秋厉声反问。
师无涯眉梢轻扬,眼中湿润,勾唇道:“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
“歪理。”清秋瞪他一眼,推开师无涯,师无涯自然而然地往后退。
“师无涯你向来高傲,如今我说我不愿意,你却要为难常也,你与常也相比才可谓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清秋缓声道,“你若真毁了我和常也的婚事,师无涯我这辈宁可出家做姑子,一辈子不见你。”
师无涯眸光微滞,他明白清秋性子倔,她定然是做得出来的。
他固然可以向官家请旨赐婚,可清秋的这句话不由得让他心生害怕,为何他就是不能撼动她分毫。
“你究竟想怎样?”师无涯心中生恼,却对清秋又无可奈何。
清秋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襟,从房里取了件大氅给自己披上,随后大开房门,让冷风吹进房内。
寒冷扑面,吹得师无涯面色僵白,他身上的衣裳湿冷,凉意刺进肌肤,这会风一吹又更冷了。
清秋侧开身,朝他道:“我想的事很多,师无涯你不是想娶我吗,那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我这个人就是如此,你从前对我做过的事,我要你加倍奉还。”
师无涯眉头紧蹙,目光疑惑。
“当年,我可是为你几度自戗,还有,你在保神观以我的命还我姐姐的命,直到如今我都记得。”清秋唇角轻弯,可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所以,你还是恨我?”师无涯思忖道。
清秋没回应,只道:“你要去雨里跪上一天一夜,我可以告诉你我把杭州旧宅卖给了谁。”
话音甫落,师无涯夺门而出,带起一阵寒风。
清秋心下讶然,他竟真跪在雨下,雨如跳珠,落在他身上,他眉眼散漫无调,在雨中仍旧如此。
这一场雨清秋不知是何时停的,待她醒来时,师无涯已不再门外,雨后碧空如洗,院中湿润,因要入冬多添几分寒气。
云露捧着点心从廊下走来,欢喜道:“姑娘,夫人今日已将婚期定了,本想叫姑娘看看,不过姑娘睡着,李妈妈便也没催姑娘,叫姑娘醒了再去正房里瞧瞧。”
清秋目光停在青梅树的两个小坑,浅浅的水坑蓄满了水,想来昨夜师无涯就是跪在了那儿。
“母亲既有决断,我便不去看了,这两日又开始疼了。”清秋揉了揉膝盖,转头朝云露道:“今儿你去问问观墨,常也得空时我去送送御寒的衣物,天越发的冷。”
语罢,清秋回屋换了件衣裳,云露随她进屋,道:“昨夜绿柳姐姐仍在二郎君房里,这两日都不曾回来。”
按说她去请绿柳回来,绿柳应当回来服侍姑娘,可到如今都不见绿柳回来,倒像是成了二郎君房里的半个主子。
思及此,云露后背一凉,如今付高越正缠着韦南风要娶盛婼,怎么会放绿柳在房里,这也太怪了些。
“绿柳因何不肯回来?当真要我去请她,她才罢休?”清秋凝眉,语气冷冽。
这个节骨眼上,绿柳赖在付高越房中实在不像话。
清秋正为付高越的亲事烦心,这会绿柳又不肯回来,显然是想留在付高越身边。
清秋起身出门,绿柳不肯回来,她就亲自去请她。
还未踏出院子,就见吕汀英抱着团圆往杏院来,清秋远远望了一眼,忙迎上去。
“嫂嫂,你作何要来我这儿?”清秋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