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涯不论娶谁,与她而言不过三两句话,更何况师无涯本就有官家的恩典,要娶谁不是轻而易举,这事难就难在付清秋已定亲。
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偏偏定亲的那人是国公府,王国公的妹妹王淑妃,和她母亲张贵妃向来不对付。
平乐想拉拢师无涯,最简单的法子是让师无涯娶她,而不是娶别人,毕竟将人困在身边才能更好的利用。
思及此,平乐正欲开口,却听师无涯淡声道:“平乐公主,我心中已有人选,我只要付家二姑娘,旁的人都无用。”
平乐轻哼一声,背过身,没忍住白他一眼。
师无涯不愿娶她,她还不愿嫁呢,给他高枝都不攀的人,恐怕也聪明不到哪儿去。
“吃盏茶,慢慢说。”平乐转身,递给他一盏茶,唇边仍浅笑。
只是这回她不再用手指勾他,师无涯将话说得明白,平乐懒得在他身上费工夫。
师无涯顺手接过,抬眸道:“平乐公主想要什么。”
平乐黛眉轻挑,迟疑半晌,笑得明艳:“师无涯,你要娶付家二姑娘可以,我再助你当上殿前司指挥使,我要你在十五那日按兵不动。”
付家向来是与太子关系密切,让师无涯娶付清秋,仔细想想也能警醒付家,师无涯的把柄太好掌握。
师无涯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茶盏边沿,好半晌他才道:“平乐公主这是何意?”
“师三郎照我说的做便好,明日你便会拿到赐婚圣旨。”平乐起身,身上环佩玲琅,声声悦耳,她的手搭在师无涯肩上,倾身道。
“师无涯,我可是为你得罪了国公府,你知道该怎么做,事成之后,你的荣华富贵是享不尽的。”
言罢,平乐懒懒起身,往屏风后去,“退下吧。”
师无涯手中茶水已凉,不多时他起身放下建窑兔毫盏,朝平乐离去的方向凝神一望。
平乐听珠帘声响,便知师无涯是走了,待他走后,平乐从山水屏风后缓缓走出,她见那盏茶纹丝未动,心下冷然。
先前她就已将师无涯的身份查明,以及他最在意的人或事。
平乐眉眼低垂,横卧榻上,把玩手中玉蝶。
师无涯的软肋是付清秋,故而她觉得掌控师无涯还算容易,再知她也有私心,国公府已到付宅下聘,如今要灰溜溜地带着聘礼回去,岂不畅快。
汴京城里松风明月的国公长公子,求而不得,更是让平乐得意。
“付清秋”
平乐眼神轻蔑,顺手将玉蝶仍在地上,见玉碎清脆,这才舒出一口气痴痴笑起来。
——
因付宅走水一事,付彰得了几日假,但因翰林院公务多,付远衡和王恒又忙的脚不沾地,付远衡自那日后便未回过宅。
韦南风仍在病榻上,清秋与吕汀英贴身服侍,付清岁闻家中起火,从李家匆匆赶回。
吕汀英守在韦南风身边,见付清岁和清秋眼角肿得厉害,低声道:“你们去歇着,母亲这儿有我在,别叫母亲醒来见着你们哭。”
付清岁颔首,忙拉着清秋往外去,杏院被烧,棠院尚且无事,付清岁领着清秋回棠院。
清秋眼皮高肿,泪意涟涟,付清岁轻拍她的肩,引她房内就坐。
“清秋,快别哭了,母亲最疼你见你这副模样,定然要难过的。”付清岁倒茶给她。
清秋旋握茶盏,低声道:“大姐姐,我怕母亲伤心,母亲原也过得不好,这些年还为我操心,我事事违逆她,离家两年,不知母亲是何等的难过。”
付清岁环抱着坐着的妹妹,轻声宽慰:“别这样说,至少如今都妥当了,清秋别想从前的事,如今在母亲身边一日,就服侍母亲一日。”
清秋眸光忽闪,似是想到什么事,抬眸问她:“姐姐你可晓得中郎将。”
付清岁不动声色的别开眼,指尖倏地松开她。
“我记得,保神观里是他救了我们,提他作甚?”付清秋声音轻细,仿佛实在回避。
清秋犹疑,杨淮蔺先前认错人,将她当作了付清岁,如今她想将此事告诉姐姐,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付清岁已嫁人一年有余,再提此事,好似也无意义。
“没事,我忽地想起那日他好像送姐姐回来的。”清秋将话绕开,付清岁亦不想再提此事。
当日师无涯在保神观对她说的那些话,让她对眼前的妹妹心怀愧疚。
这只是其中一件,至于杨淮蔺的事,付清岁晓得的并不多,但她知道,那日她在屏风后所见到月白身影是杨淮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