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阮绮华想到陆临渊出来迎她时,面颊不正常的红润,以及刚刚谈话时无法抑制的轻声咳嗽。
她幼时体弱,曾被送去习医。只消一眼便能确认,这分明是体寒受凉的症状。她有些懊恼先前兵荒马乱,也忘了要给陆大人送只老姜的事情。
只能向身边的李一彦发问,“李大人,陆大人他,可是有何隐疾,上次江边一别已近半月,怎的还没好全吗?”
她记得前几日院中相见,陆大人精神还是很足的,怎的这几日一降温,今日又咳起来了。
阮绮华心里惦记着若是有隐疾,自己不行就给师父去封信。
李一彦则心下发苦,他总不能在大人心仪的姑娘面前搞背刺,说大人近日里老是咳嗽,不是因为咳嗽难治,而是因为降温又怕苦不爱吃药吧?
于是只能面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欲言又止地瞟她几眼,最后只含糊道。“这个属下说不太好,大人这确实算是陈年旧疾,更详细的可能得待日后您亲自询问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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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落下,这厢阮绮华刚刚回府,尚书府的书房中又是烛火长明。
偌大的书桌面前,柳尚书面色铁青,眸光暗沉。只碍于面前人的身份,迟迟没有发作。
对侧,季赫楚面上还留着滑稽的爪痕,虽然已经换上了新的衣衫,仍然显得狼狈。他自觉面上无光,只能一改往日在柳尚书面前的高傲和自负,抢先开口,“今日之事,是晚辈过于激进。”
英雄救美不成,反倒将整场宴会折腾得乌烟瘴气。柳春明本想将上次宫宴丢了的面子找回,结果如今,他不由得咬牙承认,在众多官僚同袍面前生出如此事端,他尚书府今日算是颜面丢尽了。
若不是看在眼前人是荣贵妃的胞弟,他早便动怒了。
分不清场合闹出事端也便罢了,最终还失败,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真是两个不成器的东西!
柳春明心中憋气,见到季赫楚此番态度却压下了怒火。到底是官场浸淫数十年的老油条,见到对方主动递台阶,他从善如流地便换了口气,
“季大人年轻有为,难免激进些。季柳二家关系密切,我自是不会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
“只不过……”
柳春明盯上季家手底下几家商铺许久,如今一方低位,一方高位,事情便有的谈。
二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季赫楚心中一阵肉疼,暗自冷哼。只能耐着性子和柳春明又是好一番推拉客套,直到接近子时,才迈步告辞。
在他迈进府里的一瞬,之前挂着笑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所谓的光风霁月消失不见,面容扭曲、大马金刀地往太师椅一坐。
随手扯了一名婢子来,粗鲁地抓着那婢子的头发,便按着人跪在地上朝他那地靠过去。
“贱妇,给老子伺候好了!”
那婢子美目圆瞪,面对丑陋的玩意儿瑟瑟发抖迟迟不肯靠近。
引来身上暴躁的男人重重一脚,砰地一声背脊砸在地上。“不过是个女人,叫你服侍本翰林还推三阻四?你好大的胆子!”
婢子被大力摔倒在地,男人那一脚踹中她的心窝,力气太大,整个前胸后背都火烧似的痛,见季赫楚急不可耐地怒吼,她颤抖着想要立马翻身起来赔罪。
可尖锐的痛意让她挣扎了半天,一时竟是跪都跪不稳,只能不停地摇头“奴婢。。。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啊老爷。”
“妄图攀龙附凤的婊子,你没有什么?没有恬不知耻地往大理寺卿身后躲?”怒火中烧的他又是重重一脚踩在婢子的手上:
“就是这只手绘的丹青吧?”
越是怒骂,季赫楚越是怒火中烧,他想到今日柳春明虚伪的作态,又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抽出墙上挂的软鞭,毫不留情地一鞭子抽到那婢子的背上。
“不知好歹的贱人!”
当夜,季府书房的鞭声持续不断,竟是临近早朝之时,才堪堪停住。天光将现,西南角抬出了一具被草席胡乱裹着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