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回头看了眼气鼓鼓的姚家姑娘,又看了看面前清秀俊逸的男子,莞尔一笑:“无妨。”
出了玉韵堂,云佩赶忙凑到江流身边:“就一玉镯子,姑娘到了京城再挑也不迟。”
江流觉得此话有理,比起玉器珠宝,倒不如选些丝织绣品、绫罗匹帛。只是绣坊离这儿有段距离,光靠双脚怕是走到天黑也摸不着门,何况绣坊能摆到明面上的绣片也算不得什么珍品,老百姓添两锭银子就能抱回家的宝贝,送进宫里属实有些寒酸。
江流走着走着就拐进一道巷子里,她猛地回过头,发现云佩已不见了踪影。
“姑娘留步。”身前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江流抬起头,见是玉韵堂里的那名男子。
巷子里逼仄潮湿,地上坑坑洼洼积着雨水,男子站在原地没有动,虽是笑容满面却毫无先前那点清隽疏朗。
“姑娘头上带着的是鎏金掐丝点翠的小簪,这可是宫里的宝贝。”
宫里?
江流皱了皱眉。
李承允家中并无女眷,带回来的那点珠宝饰品全被江流搜刮来占为己有。她从不计较这东西到底是宫里的还是摊儿上的,只觉得格外好看,便往脑袋上装扮。
“假的。”江流微微笑着:“和令妹的青玉圆镯一样假。”
那男子一怔,随后上下打量她,笑得十分邪气:“今日多有得罪,姚某家里恰好有点翠小簪一双,货真价实的宝贝。相逢即是缘,姑娘若是喜欢,我愿将其赠予姑娘。”
江流站在原地扫了他一眼,瞧着这人也是名门望族出来的公子,怎么一张口却像没读过书似的,使得借口也如此拙劣,?像猫抓耗子,全当闹着玩儿。
江流左等右等等不来云佩,便也不介意拿他寻个开心,随口道:“若是我喜欢,公子可愿意取来赠予我?我就在此处候着,绝不走动。”
男子哈哈大笑两声,慢悠悠地说:“今日遇上姑娘是姚某三生有幸,我一来愿为发簪寻一位有缘人,二来也想请姑娘去家中一坐。姑娘眼光独到,若愿意前去,定会有更为诚意的珍宝献上。”
这话说得零分诚恳十分狡诈,江流憋着笑忍不住打量他。
这位姚公子身上未带配饰,衣着却明显不凡,又能一眼看出她头上带的是宫中的饰物,想必家中定有人在朝廷上身居要职。只是他看着弱不禁风,一股文弱书生的气质,江流把近些年熟知的状元榜眼探花全想了个遍,也没想起来到底哪位才人姓姚。
但他家中既然有权有势,江流就不免起了些心思。她看着低头看了眼坑洼不平的路面,提起裙摆往前迈了两步,随后仰起头朝他道:“公子来接我可好?”
男子摊开双手面露喜色。
刚往前迈出一步,就见寒光一闪,一只飞刀“咻”得刺进小腿。
献血汩汩往外淌,染红了布料。男子惊愕至极,张着嘴过了半晌才哀嚎着瘫倒在地。他捂着腿正欲往前爬,下一秒,另一只飞刀刺入腿骨。暗卫的动作极快,快到男子甚至没看清尖刀飞来的方向。
他的腿骨几乎被刺穿了,剧痛中他收回紧紧扣住地面的手,卧在原地痛苦哀嚎。
“公子!”
江流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叫喊。小厮匆匆赶来,被面前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
“公,公子!”小厮颤抖着又叫了一声,他想绕过江流去扶自家公子,谁料刚迈出一只脚,两枚飞镖便直直插进面前的土里。那利刃分毫不差,几乎是贴着布鞋刺入。刀片不长眼,他再往前迈一步就会被活生生割断脚趾。
整个小巷在几秒钟内陷入死寂,恐慌在逼仄的巷子里疯狂蔓延。小厮抬着脚站在原地不敢动,他裤子前晕开一片深色,此刻正淅淅沥沥地往下滴水。
小厮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视线被江流的背影挡了个严实。刀刃如影随形,精准无比,分明是连近她的身都不许。
偏偏江流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从始至终都在欣赏男子痛苦哀嚎的表情,连头都没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