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山君瞳孔一怔,远望着飞霜安然站在万海身旁,难以置信。
惊想道:“坏了,我叫金鱼儿去杀这对狗男女,却忘了还有个贼人活着。定是被摸进后山,杀死金鱼儿,解救出来。可恨!每次都叫贼人侥幸逃生,实是我时运不济!”
霞山君此时虽不知爱徒柳曼也已殒命,仍觉一阵强烈悲憾涌上心头,咽喉紧颤,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而深渊结界,也因此出现了一丝不意察觉的松动……
深渊之下,黑暗幽冥。
陈微等人正在水里漂着,起起伏伏。
此地常年不照阳光,故而寒冷刺骨,还好是道人有法,练得不惧寒暑的体魄,否则冻也冻死了。
陈微等人自坠入深渊之后,随波逐流,不知方位,直至水流成漩,慢慢的吸卷而住,后又被一排不知何处冒出的石柱截停。
清台抱住石柱,忙不迭吐水,叫道:“师叔,你在哪?我、我看不见你!”
陈微回道:“师侄莫慌,好好抱紧。这底下实在昏黑,辄须想个法子照一照。”
明崇道:“我漂在水里,脚下无根,却难打开法眼。陈道长,你可用灵符么?”
陈微道:“我先前是借助朝阳之气施用灵符,如今身处幽冥,亦是无能为力。”
三人正说间,水底闷响一声,随即漩流加急,像是有东西张开大嘴,将欲吞没一切。
却听得清台叫道:“快看前面!有光!有光!”
陈微勾住石柱,使自己不致淹没,同时张目望去,见前面水里的确隐隐有光,只是不甚分明;过了片时,见那光逐渐扩大了,且愈发接近水面,踊跃要出;再过片时,那光不仅探出水面,光团底下还连着一道肉状长杆,形似悬提灯笼一般,晃晃悠悠的照向三人。
突如其来的光亮瞬间让人看清了景象。
还是清台,惊叫一记,连声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啊呀!不要!救命啊!”
陈微猛一看自己面前,也被吓得胆颤,原来他们抱住的哪里是石柱?
分明是一根根挂满唾液的尖牙。
那漩涡也并非水流自然生成,而是巨鱼张嘴吞咽时所引发的吸力。
三人始料未及,随即被吞入鱼腹……
不知多久,陈微悠悠醒转,见自己被泡在一团淤泥之中,动弹不得。
身边清台、明崇也是同样。
复环视周遭,鱼腹内空空荡荡,除却淤泥,别无他物。
四下里,透明状皮肤包裹着脏器,甚至能隔着皮膜,看见里面微动的鱼骨和血管里流淌的血浆。
不等三人生疑,某处竟传来声音:“人间道友,恕我唐突,请勿怪罪。我乃洛河水神,受天枢院老天官所托,特在此深渊幽冥,专候三位。”
三人听了,神色发怔,面面厮觑。
待多时陈微才将手一抄,问道:“拜见水神。不知水神怎知我们会坠入此处?”
那声音道:“世事自有天意。我过去只管水路,忽略了霞山洞府,竟被妖魔盘踞千年,大行其道。老天官又素来心软,常常提点妖魔修仙,使得陕西群山,妖帮妖派蔚然成风。那日,老天官将文林书册里夹带的一株仙草带到凡界,私予妖魔,引得妖界震动,互相残杀。如此终于悔悟,料知酿成大错。目今已去天门外叩等玉帝降罚。而他请托我来,一则助你们夺回仙草,二则助你们剿灭霞山群妖,也好了却心事。”
陈微道:“天官曾言,他虽知天劫,不可造劫。想必是此大错。他还言,他不能参与凡界事务,故让我们夺回仙草,可赏玩一年后,交还于华山云烟宫。”
那声音道:“我亦不可直接出手除妖。只待你们准备好后,便以吐雾法送你们上去。”
陈微转思之前方坠入深渊时,被底下一股升腾雾气渐次托住,而就轻轻落在水面,不致身子伤损,原就是此法。
神色惶恐,赶忙称谢道:“只怪弟子道行尚浅,未能早认水神!劳烦水神相助,弟子必定全力以赴!”
那声音又道:“陈微,你上去之后,切记不可轻敌。你真气将竭,今日不能再用灵符了。倒是明崇,体魄强健,法力澎湃,还可依仗一战。”
陈微、明崇皆抄手听命。
而清台一听唯独没提及自己,心里不由得生嫌,想道:“叵耐这鱼瞧不起我,吩咐他们,独不吩咐我,是暗示我要坏事么?反倒是我要猜疑则个。怎的洛河水神不是龙,而是一条琵琶鱼(????鱼)!哼,师叔也太好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