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阿肆爽快地同意了,但要求不能官兵不能伤人,要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是他怎么会是能跟郡守谈条件的人,最后到底还是有死伤,剩下的都充了军。
阿肆没有怪她,但发誓此生不与官沾半点关系,伤好了之后,就告别了她云游四海了。
现在竟主动上京都来参加征兵,看来又是发生了什么故事改变了他。
阿肆就是这样一个单纯直接、敢爱敢恨的人。
与孙牧远性子有些相似,但在姜初妤眼里,或许是年纪与出身的关系,阿肆远要更成熟理智。
他若是心悦她,那当年早就有所表示了。
怎么会在阔别两年之久、明知她已嫁人后,给她洋洋洒洒写了一封情书?
姜初妤被关在偏房里,明明屋子里暖洋洋的,她却手脚冰凉,曲膝抱着双腿缩在榻上,泪痕斑斑的脸上有一处突兀的红肿,春蕊正小心地用蘸了冰水的巾帕敷着-
一个时辰前,顾景淮不在房内,姜初妤捡起手上的活计,埋头穿针引线。
那香囊太丑了,虽然她之前换了囊芯,但布料又旧又破,上面还有被火燎过的痕迹,顾景淮却成日挂在腰间,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打算做只新的。
咯吱一声,门忽然悄无声息地开了,连通报都没有。
她不悦地皱了皱鼻子,喊人:“春蕊?司棋?”
无人应声,姜初妤把手上布子扔下,穿上趿鞋来一瞧究竟。
只走了几步,她就倏然顿住脚步。
周华宁站在大敞的房门前,神色凝重,以山雨欲来之势缓步向她走来,两旁站着的侍仆皆低头屏息,不敢言语。
“参见婆母……”
姜初妤连忙走上前行礼,刚要问她所来何事,一个力道千斤的巴掌劈头盖面就砸了下来。
真是像砸的,她硬生生被打散了一缕鬓发,曲着身子胯骨撞上了桌脚,比大婚夜那晚撞到膝盖还要疼、还要狼狈。
清脆巴掌落下后,屋内更安静了。
姜初妤捂着半边左脸缓了片刻,等到脑袋里嗡嗡声散去,周华宁厚重的喘息声近在咫尺,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儿媳做错了什么?您为何闯入我屋中,不由分说对我施暴?”
姜初妤不明白,她近日没做错事,婆母也不是不由分说就突然翻旧账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哗啦——
周华宁把一封信笺拍在地上,怒斥道:“你还有脸问?顾府何时出过这般不检点的事,我儿娶了你,真是倒大霉了!”
第69章第69章
姜初妤颤着手,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纸,眼皮一跳,他们居然擅自拆阿肆给她的信?
她颤抖着手展开信笺,见上面开头就写:
「妤妹亲启,别来无恙。」
光这个略显亲昵的称呼还不算什么,后面跟了好一段问候之语,讲了自己来征兵的前后经过,突然话锋一转,写道:
「若非妤妹舍身相救,吾命休矣!感激之情,永生难忘。今闻妹已嫁,兄黯然泣涕,恨相逢太晚!拳拳之心,尽托于国,从军别后,望汝万事珍重。」
她又来一个好哥哥。
姜初妤读到最后,反而平静了,把信折好,堂堂正正地回视婆母:“这其中定有误会!这绝对不是他的行文风格,说不定他连字都不识……这一定是代笔。”
周华宁那双曾接过她敬茶的双手隐在袖中,端在腰间,不怒自威;赞赏她明辨账中之错时温和慈爱的双眸此时闪着厉光,目光似刀尖在她身上划过。
“好啊,不愧是过命的交情,看来你对这贱民倒是了解得很。”
闹到这个地步,看来她不被扒一层皮是出不去这个门了。
姜初妤直起腰板,一字一字地为自己辩解:“我们清清白白,您大可派人去渝州查,我不怕。”
周华宁抚了抚眼尾,在黄梨木交椅上坐下,厉色一扫而净,仿佛刚才出手打人的不是她一样。
“确实是代笔,不然怎么信的内容怎会传了出去。还有人看见了,前日你们于街上相认。”
姜初妤张了张口,喉咙像被粘住了,解释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